“至多十年。”
裴清晏淡淡開口,仿佛這話對應的不是自己一樣。
老醫者詫異地看向云錚,用眼神詢問,是不是他透露的。云錚微微搖頭,這樣的噩耗,他怎么可能告訴裴清晏?
裴清晏屈指扣著鋪在榻上的軟墊,用無所謂的口吻說道:“你們不用互相使眼色了。放心,我不會因為命不久矣就自暴自棄的。”
云錚和老醫者不約而同想道:“你若自暴自棄倒好說了,就怕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干脆豁出命地去同那些人廝殺了。”
“最多,趁著我還有力氣的時候,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都殺個干凈。”裴清晏幽幽補了一句。
“不可以!”
“我之前是胡說的!”
兩道聲音同時想起,眾人都是一愣。
許久,云錚抬眸,面無表情地看著老醫者,一副你給我解釋清楚的架勢。
老醫者縮了縮脖子,默默朝后退了一步,“我當時看您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不忍靖姑娘受辱,所以把她的情況說得夸張了一點。”
云錚眸色冷了下來,咬牙道:“你當初可是以性命擔保,絕無虛言。”天知道他當時聽到這話受到多大沖擊,他當時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個人如墜冰窖。一連數日,那句話都如詛咒般在他腦海盤旋回蕩,每次看到裴清晏吐血的時候,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老醫者指了指裴清晏,“靖姑娘也說,醫者需要替病患著想,潤色一下,不算撒謊的。”
聞言,裴清晏便是一樂,“我就說我的身體不可能那么虛弱嘛!”
話音剛落,老醫者這邊一瓢冷水毫不留情地澆了下來,“你也不用這般樂觀,按你最近吐血的頻率和折騰的情況看,離我所言的情況不遠了。”
“莫再兜圈子,照實說清楚。”云錚沒了耐心,聲音漸冷。
“是。”老醫者自知理虧,收斂心神,正色道:“靖姑娘的新傷雖然兇險,但未傷到要害,按時服藥,臥床靜養便可。但舊疾還是有些棘手,一半是因為多年沉疴累積,積重難返。另一半是因為靖姑娘自己……”
“因為我?”裴清晏不解,她又不是和自己有仇,故意折騰自己,將新傷拖成舊疾。
“是因為您。”老醫者斂眸,淡定回道,“您前后經歷巨變,身心受損。本該好生調養,但從脈象看,您這些年,并未有過調理的時候。”
他頓了頓,怕云錚和裴清晏這倆人不當回事,把話又說得明白了些,“簡單來說,就是您這些年,不把自己當回事,有傷不養,有病不治,還憂思過重,日夜操勞。將身子硬生生熬成一個幾度枯竭的狀態。”
老醫者目光幽深,語氣格外認真,仿佛一道驚雷砸在裴清晏和云錚心上。
裴清晏聞言整顆心先是一沉,她下意識抬頭,見云錚眸光驟然冷冽,臉色陰沉,顯然被老醫者這話嚇得不輕。她略定神,對老醫者埋怨道:“你又嚇唬人。”
老醫者本就對裴清晏這種對自己不上心的模樣怒而不發,如今又三番兩次被她質疑,火氣上頭,眼睛瞬間瞪圓,怒斥道:“老夫是醫者,不是成日坑蒙拐騙的神棍!犯不著一天到晚嚇唬人。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你敢說這些年,你沒有覺得精力越發不濟?時常覺得體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