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瘋子,”我苦笑,擰開豆漿喝了一口,甜得發膩,“以前的親戚?!?/p>
她沒再追問,只是說:“醫院安保不算差,但還是小心點好。要是有麻煩,可以找保衛科?!?/p>
“嗯,”我點頭,看著她轉身要走,突然開口,“柳醫生,你為什么……要幫我?”
她腳步頓住,背對著我,晨光落在她的白大褂上,泛著層柔和的光:“我奶奶當年做心臟手術,也差點因為錢耽誤了?!?/p>
說完,她沒回頭,徑直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我捏著那杯豆漿,站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泡得發脹。
回到icu門口時,鬼爺的短信剛好進來:【海撈瓷的船明天靠岸,給你留了個好位置?!?/p>
下面附了張照片,是片深藍色的海,遠處的貨輪像個小黑點。
我盯著照片,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很久。
母親的后續治療費、父親的康復費、張桂琴的威脅……像一張網,越收越緊。
交完了我媽的手術費,我的手里又只剩下了一千來塊錢。
正如鬼爺所說,這點錢,別說是爸媽后續的康復治療,恐怕連給他們補身體,都撐不了多久。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趙涵發來的:【鬼爺讓我問你,海撈瓷的事想好了沒?他說給你加三成鑒定費。】
我把手機塞回口袋,抬頭看向icu的玻璃。
母親的呼吸機還在規律地起伏,監護儀上的曲線跳得平穩。
為了她,為了爸,好像……沒別的選擇了。
我摸出鬼爺的名片,指尖劃過上面的電話號碼,油墨的觸感硌得慌。
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的瞬間,鬼爺的笑聲傳了過來,像只等獵物落網的老狐貍:“程楓,想通了?”
“船在哪靠岸?”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明天上午九點,老碼頭三號泊位,”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點得意,“放心,虧待不了你?!?/p>
掛了電話,我靠在墻上,看著玻璃里母親的臉,突然覺得很累。
陽光穿過走廊的窗戶,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光斑,像條看不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