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發燙的耳根,突然覺得,這漫長的一夜,好像也沒那么難熬了。
只是口袋里那張鬼爺的名片,還在硌著我的腿,像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休息室的長椅硬得像塊石板,我蜷著腿靠在椅背上,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
迷迷糊糊間,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護士站打來的,說我爸醒了,在病房里找我。
我猛地坐起來,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疼得齜牙咧嘴。推開門時,晨光正斜斜地淌進走廊,把柳清淺的影子拉得很長——她剛從icu出來,手里拿著記錄板,白大褂的袖口還沾著點碘伏。
“叔叔醒了?”她抬頭看我,眼底的紅血絲比凌晨更重,“剛護士說他情緒有點激動,你去了別跟他急。”
“嗯,”我點頭,腳步頓了頓,“你……不休息嗎?”
她低頭劃著記錄板,指尖在“心率”那欄頓了頓:“還有臺早班手術,看完病人再歇。”
我沒再多說,轉身往神經內科病房走。
走廊里飄著熬粥的香味,是陪護家屬帶來的,混著消毒水味,竟有種奇異的安穩。
我爸靠在床頭,看見我進來,渾濁的眼睛亮了亮,想抬手卻沒力氣。
“小楓……你媽……”
“媽手術很成功,在icu觀察呢,”我湊過去,把他的手放進被子里,“您別擔心,好好養著。”
他喘了口氣,嘴唇哆嗦著:“是不是……林家那婆娘鬧的?我聽張嬸說……”
“您別管這些,”我趕緊打斷,怕他激動犯病,“警察已經警告過她了,不敢再來了。”
他盯著我,突然嘆了口氣:“爸沒用……幫不上你……”
我鼻子一酸,別過臉去看窗外:“您好好養病就是幫我了。”
陪他坐了會兒,護士進來換藥,說他需要靜養。
我剛走出病房,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后,張桂琴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程楓,你爸媽沒事?命挺硬啊。”
“你還想干什么?”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干什么,”她笑得陰陽怪氣,“就是告訴你,林志在里面受委屈了,你要是不想你爸媽在醫院‘再出點事’,就趕緊想辦法把他弄出來。不然……”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她突然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媽在icu哪個房間,也知道你爸住神經內科……程楓,魚死網破的事,我干得出來。”
電話“啪”地掛了。
我攥著手機,指節泛白,手機殼上的裂紋又多了幾道。
這瘋女人是真敢豁出去。
正站在走廊發愣,柳清淺走了過來,手里拿著杯豆漿,遞到我面前:“護士說你沒吃早飯。”
我接過豆漿,紙杯的溫度燙得手心發麻:“謝謝。”
“剛才打電話的是……”大概是我剛才的樣子太不尋常,她沒問完,但眼底卻隱隱的藏著幾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