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喜宴的喧囂終于散盡,沉淀為一片寂靜。
慕懷初端坐于梳妝臺前,任由朱鹮青鵲為她卸下那頂幾乎壓垮了她脖頸的鳳冠。
銅鏡里映出的那張臉,失了血色,透著一絲蒼白。
今日魏嫣的下場,如同一場迅猛的狂風,來得太快,也太狠。
那個前一刻還囂張跋扈的女人,轉瞬間就被剝奪了一切,像條死狗一樣被拖走,連一聲像樣的求饒都未能出口。
而她的丈夫李元棋,在處置這一切時,神色淡漠得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塵埃。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袖口輕輕摩挲。
那里,藏著他給她的三樣東西。
兵符、鑰匙、私印。
每一件,都是沉甸甸的信任。
可如今她才明白,這信任的背后,也浸染著沉甸甸的血腥。
“王妃,您累了吧?”青鵲的聲音輕柔,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
慕懷初搖了搖頭,剛想說些什么,房門被叩響了,節奏不疾不徐。
“王妃,是我。”
是李元棋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比白日里少了幾分凌厲,多了一絲難言的溫和。
慕懷初揮手示意侍女退下,深吸一口氣,親自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的李元棋,已經換下了繁復的喜袍。
一身利落的玄色常服,讓他褪去了寧安王爺的威壓,多了幾分屬于丈夫的隨意。
他的目光一落在她臉上,便微微一凝,眸中閃過一絲精準捕捉到的擔憂。
“臉色怎么這么差?”
慕懷初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聲音有些發虛。
“沒什么,許是……有些累了。”
李元棋沒有追問,只是靜靜地看了她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偽裝。
忽然,他向她伸出了手。
“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慕懷初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訝:“現在?”
“嗯。”李元棋的眼底,漾著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深意,“去看我為你準備的,真正的第三份大禮。”
慕懷初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將自己微涼的手,放入了他溫熱的掌心。
兩人如同夜色中的影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王府。
李元棋沒有用馬車,只是牽著她,在寂靜的街巷中穿行,一路走向京城最中心的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