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自上次小產之后,將養了近五年再度有孕,這對于徐家來說,絕對是雙喜臨門,錦上添花的喜事一樁。徐老太爺還怕自己診脈不準,保險起見,要郎中再診脈才敢確認。
可即便如此,在場的人都歡天喜地的,眾人臉上殘留著喜悅夾雜著驚訝的表情,氣氛喜慶。徐熹尤其高興,聽了徐老太爺的診斷后,一直笑的合不攏嘴,可看著昏睡中的林氏蒼白的臉色又心憂難耐。
待外院的管事請的郎中到凝暉堂時,麗姐兒敏捷地躲到屏風后,伸著耳朵聽動靜。郎中先診脈,之后張口便是艱澀難懂的背藥書,直到最后才確認林氏是懷胎了。
“內子昏睡至今為何還不醒?”徐熹擔憂地問道。
“夫人懷胎快兩個月了,可胎相不穩,懷相不好。近期又操勞過度,心神俱憂,靜養為妙。懷胎的女子都嗜睡,夫人如此倒沒什么異常,我開張方子。”郎中皺著眉頭,表情不大好。
徐老太爺捋著胡子點點頭,顯然是贊同郎中的說法。
“夫人這是氣血不足,我的這張方子先吃上十五劑再說。”那郎中提筆一揮而就,徐老太爺和徐熹看了方子之后點了頭,才派人去抓藥,芳草親自看著熬藥。
待郎中走了,麗姐兒這才從屏風后出來。
“你是夫人身邊的,夫人的小日子沒來,你怎么沒察覺?幸好夫人福氣重,孩子穩住了,這要是出了岔子,你有命賠嗎?”徐熹訓斥芳草。
芳草蹙著眉,眼圈通紅,垂著頭,“撲通”一聲跪下道:“夫人的小日子一直不準,奴婢也沒在意,差點釀出大禍,奴婢知錯。”
芳草一臉愧疚,她真沒想到林氏會有了身子。
“媳婦還歇著呢,鬼吼鬼叫的做什么?”徐老太爺皺著眉接著道,“她有錯,罰她好好照顧媳婦安胎就是,也算是將功補過。”
“奴婢自當盡心盡力,拼了一條命都在所不惜,再沒有下次了。”芳草磕頭道。
徐熹垂手斂眉,恭恭敬敬地站好,不再說話,算是同意。
“外面的客人還沒走呢,我們都留在這里不妥。”徐老太爺發話道。
“那孫女就先去張羅了。”麗姐兒笑著道。內院都是女客,現如今也只能自己去招呼。
徐老太爺看著顯然不愿離開的徐熹,只淡然一笑,慢悠悠地走出了凝暉堂。
徐家的壽筵還遠沒有結束,戲臺上戲子們依舊濃妝淡彩,咿咿呀呀,唱腔婉轉。臺下的看客們卻已然沒了看戲的心思,交頭接耳,有的甚至坐不住了,只想和主人家打個招呼打道回府了。
正好一出戲唱完,眾人見到麗姐兒回到了席面上卻不見林氏的影子,心里有了猜想。
“你母親可是病了?”閔氏先道。
“母親這陣子操勞,體力不支,郎中已經瞧過了,說是無礙,只靜養就好。倒是讓諸位長輩們受驚了,晚輩在這里給諸位賠禮了。”麗姐兒面向眾人笑著行了一禮。她并沒有把林氏有孕的事情說出去,這時代女子懷孩子不過了三個月是不能說的。
“你這孩子,我與你母親是什么交情,哪里用得著你這些虛禮。”閔氏笑著套近乎。其他人則七嘴八舌地夸贊麗姐兒懂禮,或慶幸林氏無大礙。
黎氏瞧著閔氏惺惺作態,撇著嘴對麗姐兒道:“你也知道嬸子持著家事,家里上上下下還等著嬸子,嬸子今天也盡興了,瞧著時辰也該回去了。你母親身子不好,合該靜養,嬸子我就不在這里礙事了。”
林氏既然身子不好,想必家中瑣事不少,她這個做客的就尤為礙眼了,還不如盡早回去的好。黎氏的話三分假,七分真,她當家作主,管家確實忙。
不得不說,黎氏的話起了決定性作用,在場的眾人都紛紛起身告辭回家。
麗姐兒站在二門口,對著諸位賓客挨個笑著道:“招待不周。”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把眾人都送了出去。待車馬一輛輛的離去,直到消失在麗姐兒的視線中,這才算徹底放松下來。
“小姐,您去了凝暉堂之后,奴婢發現杜四姑娘和吳小姐帶著丫鬟在二門徘徊了好久。”翠籬一直盯著杜四姑娘和吳小姐,就怕這兩人渾水摸魚。
“她們干什么了?”麗姐兒問道。
“看門的婆子說那兩位出手很大方,想去外院見識見識。那婆子曉的輕重,沒敢接銀子,也沒敢放行。”翠籬連忙道。
麗姐兒不屑地笑,還真是等不及了。她懶的管別人家的姑娘輕狂輕佻,不知羞恥,只要不在園子里出事就是了。賓客都送走了,留下個不小的攤子等著收拾,娘親身子又弱,她可沒心思揣摩別人的行為舉止。
“外院都散了嗎?”麗姐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