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不想你心思倒重,別人都沒覺得什么,你倒是察覺出蹊蹺來了。”林氏語氣半是怨怪半是慶幸。
“女兒也沒什么事情做,就只能胡思亂想唄!”麗姐兒繼續厚臉皮。
“幸好你想的多。”林氏臉色不好看。
“娘親打算怎么辦?”麗姐兒問。
“聽你爹的,他自有主意。”林氏淡淡地道。
麗姐兒看著林氏板起臉來,也就不再問了,反正燙手山芋是扔出去了,想來父母也能妥善解決。她心里有底,也就再懶得過問了。無非是平時小心些,再派人好好查查涵珍館的丫鬟婆子可有可疑的,也就是了。她自身的一畝三分地給打理的滴水不漏,自然蛇蟲鼠蟻也就鉆不進來了。至于紅豆如何,芳草如何,孫婆子如何,這些都與她沒什么關系,自有林氏做決斷。
晚膳時,麗姐兒在花廳中照舊看到了臉色略微蒼白的芳草和照舊如常的紅豆,二人都畢恭畢敬的,沒有絲毫不同。即便是林氏不原意談芳草,麗姐兒還是知道徐熹單獨帶著芳草去書房一個時辰,想來芳草的底細徐熹是清楚了。紅豆并不知道徐熹和林氏已經開始防備她,也就算了;可芳草照舊還是往常的樣子,可見心性非一般人能比的了。
芳草到底是何氏一手帶出來的,終究是不同。麗姐兒心里暗自嘆氣,覺得芳草最可惜,只希望以后能柳暗花明。畢竟芳草哪里都出挑,再找這樣的丫鬟打著燈籠也難尋。更何況芳草對徐家并沒有什么怨仇,也沒有存害人之心。
“我想開個酒樓。”就在麗姐兒還在暗自思量,連桌上什么飯菜都沒細看的情況下,徐老太爺說話了。
這句話果然把徐熹和林氏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自然也包括麗姐兒和幾個弟弟還有花廳的一眾下人。
“祖父……”徐熹剛開口就被徐老太爺給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無非是酒樓操勞,我年歲大了,想讓我頤養天年。可是老頭子在這園子里反而閑的慌,晚上經常睡不著,得找點事兒干干才行。”徐老太爺對著徐熹道。
“老家那么多的產業,還有孫兒一路上置辦的莊子,加加減減莊子鋪子加在一起,沒有二百,也一百有余。那么多的庶務,都是祖父在打理,這些就很辛苦了。現在家中又不缺銀錢,何必要開酒樓。”徐熹勸慰著道。
麗姐兒吃了一驚,不想徐家的產業由戰亂時的蟄伏竟已經擴張了這么多,明明那時候的莊子鋪子不過一百而已,想來是后置辦的吧。
“蜀州的產業,自有那里的管事莊頭看顧,我不過是看看賬本,按年成拿銀錢。至于你在江南這一帶的莊子,也自有人看顧,我也用不著花力氣去打理什么。總之我要開個酒樓打發時光,就賣魚片鍋和鴨肉鍋。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告訴你一聲。”徐老太爺笑著道。
徐熹哪里看不出徐老太爺臉上的毅然決然,馬上就點頭了。老太爺年紀大了,他做孫子的除了順著就再不能干涉什么了。老人家要開酒樓,他就派人去府尹衙門那里報備,上下打點一番就是了。打開門做生意,怎么也要和那些衙役交好,這樣才能太太平平的,徐熹心里有數。
“什么是開酒樓?”喜哥兒很困惑。
“到時候開了酒樓,帶你們去玩。”徐老太爺樂呵呵的。
喜哥兒和樂哥兒還有歡哥兒更困惑了,只聽著徐老太爺的話音把酒樓理解成為好玩的地方。隨后三兄弟都喜氣洋洋的,分外高興,有好玩的地方當然高興。
“不知需要多少銀兩,媳婦好從公中拿銀子。”林氏想著花錢給徐老太爺買了樂呵也算是盡孝。既如此,莫不如大大方方地拿出銀子來,任誰臉上都有光。再說以老太爺的精明,什么時候做過賠本生意,想來到時候還是會賺得缽滿盆滿。
“哪里需要公中的銀錢,老頭子手里有銀子。”徐老太爺向來喜歡林氏寬和敦厚。
“那就算是媳婦的入股,沾祖父的光了。”林氏想著話已然說出了口就不能收回去,就趕忙換了口氣。
“好。”徐老太爺樂呵呵地應了,也沒難為林氏。做人媳婦的為難,人老成精,自然明白其中的彎繞。
麗姐兒心里覺著酒樓單賣燉鍋很是不妥,不過看見曾祖父正在興頭上,她一個小孩子不好掃興,也就沒多說什么,可心里卻想著天氣馬上就要熱了,誰去吃熱騰騰的燉鍋啊。再看看徐熹和林氏的神情,明顯是對酒樓賣什么不敢興趣,只為著哄老太爺高興,即便是砸錢進去也沒什么。
先不說一家人各自思量,只說花廳中的下人都動了心思。老太爺要開酒樓,是不是要人手,家里的親戚好友是不是能去酒樓掙份工錢。既如此的話,必須得走老太爺的路子,那誰在老太爺面前最有臉面……
總之這頓晚膳除了麗姐兒和幾個弟弟吃的津津有味,其他們都有些心不在焉。晚膳過后麗姐兒在凝暉堂并沒有多呆,想著曾祖父和父母必定有話要說,就帶著丹桂和綠萼先回了涵珍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