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五年,春。
天子朱元璋有感龍體欠安,移駕乾清宮靜養,詔命太子朱標監國,總理朝政。
奉天殿內。
今日是太子首度監國理政,文武百官早早便已肅立殿中,心思各異,卻大都難掩幾分輕松。
陛下乾綱獨斷,馭下極嚴。
洪武朝堂之上,素來氣氛凝重壓抑。
臣子們每每上朝,皆感胸中如壓巨石,氣息不暢,無人能預料陛下下一刻是否會龍顏震怒,甚或當場便有臣子血濺丹墀。
震動天下的胡惟庸案,距今不過兩載,此案牽連誅戮已逾萬人,余波猶在,至今仍在追查,朝堂之上,若有誰稍拂圣意,便極易被陛下援引此案為由,性命難保。
相較之下,太子殿下就顯得仁厚寬和很多。
如今由他監國,于眾臣工而言,倒像是撥云見日,心頭一松。
“雄英,自今日起,你隨為父臨朝聽政。需得用心看,仔細學。你是皇嫡長孫,這江山社稷,將來終是要托付于你手的,隨為父監國,可以為你積累經驗。”
奉天殿后,太子朱標面容溫煦,牽著朱雄英的小手,緩步向大殿行去,一路諄諄教誨。
朱雄英今年八歲,面容顯得稚嫩,朱標不緊不慢的徐徐走著,他卻要快步才能緊隨父側,朱標一步相當于是他兩步了。
聽著這話,朱雄英心中倒有不同想法。
好好看,好好學?這番話,該是他對父親朱標所言才是。
自穿越至這大明王朝,弄清自己竟是皇嫡長孫、未來無可爭議的儲君后,朱雄英心中便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身份尊貴,前程似錦;憂的是,史書所載,朱雄英正是在這洪武十五年夭折。
史書語焉不詳,未明其死因。
朱雄英可不想還未體驗皇太孫的生活,就嗚呼夭折,于是程,報孤定奪。”
“殿下,鳳陽府因河道年久淤塞,汛期將至,恐暴雨成災,大水頻發。兩岸堤防亟待增筑修繕,以保萬全。”出來稟事的是工部官員,面容端肅。
朱標聞言,很是重視:“工部即刻統籌此事,務須搶在汛期之前完工!”
鳳陽,為帝鄉祖陵所在,若被水淹,不僅百姓遭殃,父皇那里也絕難交代。
監國伊始就出此紕漏,恐怕會讓父皇認為他無能。
諸事陸續奏報,太子朱標或直接允準,或與相關部臣詳加商議,遇有不明之處,亦虛心向老臣請教。
這番穩重謙和之風,令群臣心中愈發贊許。
太子殿下,真是仁德儲君啊,大明之福!
他們原先還擔憂太子年輕,驟然監國,或會舉措失當,如今看來,殿下處事有度,慮事周詳,并無輕率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