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譯目光冷冰冰的,只是略略掃了眼還跌坐在泥土間的凌然:“我不知道。”
蔣蓉蓮一把推開他:“那你就給我滾遠點,他們凌家沒有教養,那就我來好好管教管教他!”
“伯母,您別動氣,”尹楚忽然走了過來,替母子二人撐了傘,“這會兒雨慢慢大了,有什么事我們不如回去再說吧,先走吧。”
蔣蓉蓮看見尹楚,氣頓時消了大半:“也好,還是楚楚你懂得體貼長輩,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優秀又懂事,你們尹家最會教育后輩了,不像某些人。”
幾人說著,便準備一起撐傘離開,似乎沒人在意地上被雨澆透的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
凌然看著江盛譯替蔣蓉蓮和尹楚撐著的大傘,而他像是被人丟棄進了最嚴寒的冰窖,渾身冷得徹骨。
他的衣服已經快被雨水澆透,兩手也凍得止不住打顫,白皙的脖頸彎下,想要自己撐著身子從地上站起。
忽然間,劈天蓋地砸下來的雨滴沒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驟雨爭先恐后擊打在厚重傘面的劈里啪啦聲。
凌然抬頭,一把頂奢的三十二骨黑傘遮擋在他頭頂。
江之嶼面色沉靜,站在他身側,手中的黑傘將他牢牢籠罩在內。
原本快速從凌然身側掠過的眾人頓時停住腳步,看戲似的看了看這邊,再看看已經離去的蔣蓉蓮幾人。
這小oga不是馬上要嫁進二房家門的嗎?
怎么二房不管,大房的江之嶼反倒管起來了?
凌然抬眼望著望著,眼眶就漸漸酸澀難忍。
如果沒人為他撐傘,那么他還可以默默從地上自己爬起來,淋著雨走下山。
可現在頭頂出現了一把傘,為他擋住傾瀉驟雨,他便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他沒出息的再次垂下頭,眼淚和著雨滴落進冰冷泥土里,瘦小的身子像是在此處生根發了芽,靠自己的力量難以再支撐下去。
“之嶼啊,怎么還不下山?”一道沉穩滄桑的嗓音忽然從耳側傳來。
尹老爺子坐在個簡易轎子上,由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抬著下山,一側還跟著個人專門為他撐傘。
尹家跟江家是從祖輩就交好的關系,江之嶼見著尹老爺子也要賣幾分薄面。
他輕輕頷首,對轎子上的老爺子打了個招呼:“尹叔。”
尹老爺子只是垂下眼皮,在他腳邊快要縮成一團的小oga身上掃了眼,便人精似的嗅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是盛譯的媳婦吧,剛才我聽著是跟二房家里的鬧了不愉快?”尹老爺子語重心長道,“今天畢竟是你爺爺的忌日,這么多外人都在,鬧成這樣誰臉上都不好看,你父親行動不便沒來后山,我剛才先讓楚楚把二房的勸回去了,至于這個小的……”
一聲悶雷驚過,雨聲驟大。
凌然打了個寒顫,便聽得頭頂有道冷沉低醇的嗓音開了口。
“不過是家里小輩不懂事,”江之嶼道,“勞尹叔煩心了。”
聽他這樣說,尹老爺子臉色似乎稍冷了下來,也沒再多說什么,只道:“我與你父親還有事要說,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