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池逸規矩地坐在餐桌上,一口接一口將陶瓷盤中阿姨準備好的早飯吃得干干凈凈。
幸好魏睿安雖殘暴兇惡、處處看他不順眼,但在飲食方面并沒有苛待他。
少年的心情仿若今早的天氣般晴朗,穿著干凈整潔的校服,背起書包獨自出了別墅院門。
私家車內,崔然亦垂下眼眸,視線靜靜落在平板屏幕中顯示的時事新聞上。
純白襯衫頂扣處,群青色絲帶隨風飄動,鑲著鉆的領結遇上朝陽折射出光線。
緞帶上影影綽綽的品牌標志lxang,一如水波的樣貌于空中蕩漾。
另一側車窗被崔然邇拉下了一大半。脖頸受束縛而太過憋悶,他隨手扯了扯襯衣鈕扣前惱人的領帶。
黑發迎風吹得散亂,崔然邇忽然瞧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急地向窗外大喊:“欸,新來的!”
司機放緩了車速,轎車外幾米遠,人行步道上的少年投來目光。
崔然邇近乎要探出窗外,見對方步行便熱情招呼著,“要搭便車嗎?”
梁卮樂今早又和梁鵬濤吵了一架,連領帶也沒系就出了門,右肩上的單肩書包肩帶被他調短了許多,他本不打算到學校去。
又想起梁鵬濤提醒過的,和崔家姐弟處好關系。
在崔然邇的邀約下,梁卮樂沒猶豫太久便坐上了副駕駛座。
拉開車門準備上車時,他微不可察地悄悄瞄了后座的崔然亦一眼。
對方既沒有開口趕人,也沒有對崔然邇表現出“別什么阿貓阿狗都帶上車”的目光,更沒有分一絲關注給他。
一路上,崔然邇坐沒坐樣,一個勁扒著身前的副駕座位問梁卮樂各種無厘頭的問題。
崔然亦對此從未勸阻,大概是對崔然邇隨機邀人上車這一行徑習以為常。
崔氏內部擬定的家業繼承者,就像梁鵬濤告訴過他的,日晏下一代掌門人的位置毫無疑問會落到崔然亦手上。
“但要是崔然亦出事,情況就不太一樣了。”
當時梁卮樂還不能理解梁鵬濤這番話的涵義,現在懂了。崔然邇撐不起崔氏,崔然亦一旦倒臺,日晏就要變天了。
私家車沿著兩旁的通學步道直直開進莊逵大敞的前庭校門內,警衛室旁,值班的老師正在抓服裝儀容不符合標準規定的學生。
崔然邇樂呵地細數梁卮樂身上不符合校方規定的點,“你沒系領帶也沒掛名牌,要是被逮到的話得讓值班老師罵一頓外加罰站半小時?!?/p>
閑聊間,司機將車安穩停下。
梁卮樂獨自走進了距離學校大門口最近的一班獨立教學樓內,乘上電梯朝二樓去。
到達指定樓層后,電梯門一開,不遠處傳來一陣紛亂吵雜的喧鬧聲。
不湊巧的,他人現下所處在的昱奕樓,整棟教學樓僅有一個活動班級,也正是他昨日才轉入的高三一班。
梁卮樂拎著包走進后門,迎面碰上了處在混亂狀態下圍成一團喧哄的同班同學們。他淺淺蹙起眉,眼神掃過那個被包圍在人群中心點,令他們感到興奮的物品,不過是一組普普通通無人使用的課桌椅。
莊逵在校學生的學業壓力還真大,居然都精神恍惚到開始砸課桌了。
過了一會,人群散去,離課鐘敲響還剩五分鐘,崔然亦與崔然邇自理事長室回到班上,一進門便瞧見了散落一地的桌椅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