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棲月,若不是你救下重傷流落民間的太子,悉心照料三年,太子想必早已不在人世,你立下了不世之功,想要什么賞賜?”
崔棲月猛地抬頭,龍椅上明黃色的身影刺得她眼睛發(fā)疼。
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死在東宮最冷的那個冬天,被一群宮女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
“崔棲月?”皇帝見她久不答話,又喚了一聲。
她這才確信自己重生了,重生在命運(yùn)轉(zhuǎn)折的這一刻。
前世,她就是在這里,滿心歡喜地選擇了嫁給蕭暮。
“民女……”她壓下洶涌的情緒,聲音卻還是顫的,“求陛下為棲月賜一門親事?!?/p>
皇帝捋須微笑:“朕早聽聞太子失憶期間已與你許下終生。你雖出身寒門,但心地良善,朕可立你為太子妃。”
“不!”崔棲月幾乎是喊出來的,她重重磕了個頭,“民女不想做太子妃,只求與太子殿下結(jié)為義兄妹。民女……民女真正想嫁的是鎮(zhèn)北王世子謝逐風(fēng),求陛下成全?!?/p>
大殿上一片死寂,皇帝手中的茶盞“咔”地一聲擱在案上:“你說什么?謝逐風(fēng)?”
“你可知他是聞名京城的紈绔?身邊女子如過江之鯽,你當(dāng)真要放棄太子妃之位嫁他?你不是愛慕太子,早已與太子定情?”
是,她的確和蕭暮定了情,他亦風(fēng)光霽月,堪為良配。
可前世,他,又是如何對她的呢?
那年,她下海采珠,遇見了身中數(shù)刀重傷昏迷的蕭暮。
他渾身是血,卻掩不住那張俊美非凡的臉,她將他帶回家中照料,整整三個月,他高燒不退,她日夜守候。
他醒來時,那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眸里滿是迷茫,“姑娘,我是誰?”
他這樣問她,她便給他取名“阿屹”,他笑得那樣好看,仿佛漫天星辰都落進(jìn)了他的眼睛里。
此后,他們相依為命。
他雖失了記憶,卻將她放在心尖上疼著。
他會笨手笨腳地幫她熬藥,燙得滿手水泡也不肯讓她動手;下雨時總是
“東宮不是漁村,孤的太子妃當(dāng)賢良淑德……”蕭暮聲音淡漠,“若你將鄉(xiāng)野蠻橫那套帶入東宮,孤隨時會休棄你?!?/p>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捅進(jìn)崔棲月心口。
她看著蕭暮抱著姜玉瑤要離開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們朝夕相處三年,他難道不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嗎?
她想起定情那夜,她也曾忐忑地說:“你的身份未明,若有人找你回去,你若是什么貴公子,我這樣的鄉(xiāng)野女子……”
“阿月?!鄙倌晔捘号踔哪槪壑惺M星光,“我此生唯你而已?!?/p>
如今同樣一雙眼睛,卻冷得讓她發(fā)抖。
“蕭暮!”她不知哪來的勇氣,開口喚住了他,問出了兩世都不解的問題,“為何……你失憶時,與現(xiàn)在待我判若兩人?”
蕭暮背影一僵,卻沒有回頭:“那時孤記憶全無,世界里只有你一人。如今,孤是要繼承大統(tǒng)的太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