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幽靈網約車》（第1頁）

凌晨三點的城市，像一只耗盡了精力的巨獸，癱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喘息。寫字樓孤零零戳在死寂的街區，只剩下我這扇窗戶還亮著慘白的光。我，陳默，一個被deadle掐著脖子、連續熬了四個通宵的廣告狗，此刻正對著電腦屏幕上那坨五彩斑斕的狗屎——據說是“充記活力”的殯葬服務logo初稿——眼前陣陣發黑。

頸椎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太陽穴突突地跳，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胸腔，帶來一陣陣鈍痛。胃袋空空如也，只剩下加班咖啡的酸澀灼燒感。再待下去，我毫不懷疑自已會成為這棟大樓里新添的午夜傳說——猝死版。

手指顫抖著劃開手機屏幕，點開那個熟悉的打車軟件。冷光刺得眼球生疼。地圖上，代表我的藍色小點孤懸在寫字樓的位置，周圍一片令人絕望的空白。沒有車，一輛都沒有。我機械地刷新，一次，兩次，三次……屏幕映著我疲憊到麻木的臉，像一張脫水的面具。

時間一分一秒在死寂中爬行，窗外的黑暗似乎更濃稠了。就在絕望快要淹沒我的時侯，手機猛地一震。

“滴——訂單已被接單！”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隨即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虛脫感。來了！

然而，那點慶幸的火苗在看到接單司機信息的瞬間，被一盆冰水澆得透心涼。

司機頭像是一團模糊不清的黑影，仿佛鏡頭被臟污的手指狠狠抹過。名字只有一個冷冰冰的代號：“往生”。最刺眼的，是下方那個猩紅的數字——評分：23。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瞬間竄到頭頂。23分？這分數低得簡直違反了網約車世界的物理定律！評論區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色警告圖標，點開一看，全是系統自動折疊的“疑似違規”或“涉及敏感內容”的評論。僅有的幾條能顯示的，也透著令人窒息的詭異：

“車里味道……嘔……像停尸間開了暖氣！”

“司機不是人！全程不說話，后視鏡里他眼睛是空的！”

“導航瘋了！直接給我拉到火葬場后山！投訴無門！”

胃里的酸水猛地翻涌上來。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心臟，勒得我無法呼吸。取消！必須取消！

手指哆嗦著戳向那個鮮紅的“取消訂單”按鈕。

“抱歉，該訂單已被司機接單超過5分鐘，取消需支付違約金15元?！?/p>

冰冷的系統提示，像一個無情的嘲諷。違約金？去他媽的違約金！這錢我付！只要能離這詭異的“往生”遠點！我幾乎是砸著屏幕，再次點擊取消，選擇了支付違約金的選項。

“請求已發送，等待司機確認…”

屏幕上的小圓圈開始轉動，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汗水浸濕了掌心，黏膩冰冷。心臟在肋骨后面瘋狂擂鼓，幾乎要破膛而出?？炀芙^??！快！

突然，手機再次震動，屏幕頂端彈出一條新的通知，血紅色的感嘆號刺得我眼睛生疼：

“司機拒絕取消。行程繼續。請前往指定上車點等侯。”

嗡——大腦一片空白。拒絕？他拒絕了？一股無法言喻的冰冷瞬間攫住了我全身的血液，四肢百骸都僵住了?？謶植辉偈翘俾?，它變成了冰冷的實l，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無比艱難。

寫字樓大堂空曠得像一座巨大的墳墓，慘白的燈光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我孤零零、被拉得長長的影子。中央空調吐出的冷氣帶著一股灰塵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死氣沉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門望出去，外面是濃墨般的黑暗，吞噬了路燈微弱的光暈，只有遠處城市主干道偶爾掠過的車燈，像瀕死螢火蟲的微光，轉瞬即逝。

死寂。

心臟在肋骨后面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個代表著“往生”司機的灰色小點，它如通幽靈般在地圖上閃爍著，以一種恒定得令人心慌的速度，一點點蠶食著與我之間的距離。

近了……更近了……

終于，一道昏黃、飄忽不定的車燈，如通鬼火般刺破了寫字樓前濃稠的黑暗。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滑行過來，停在了路邊的陰影里。車身線條老舊，黯淡無光，像是剛從廢棄車場里爬出來，吸飽了夜色。車頂那個本該亮著“空車”或“有客”字樣的燈牌，一片漆黑。

來了。

雙腿像灌了鉛，沉重得抬不起來，卻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推著向前。推開沉重的玻璃門，一股子深夜特有的、帶著露水寒意的風猛地灌進來，激得我打了個寒噤。那輛黑車靜靜地趴在那里，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獸，車窗貼著顏色極深的膜，完全看不清里面。

我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痛了肺葉，強迫自已拉開后車門。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