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肅陪沉玉說了一會兒話,同喜來報,說禮部來人,要找裴肅對一下北河避暑山莊的防護布置。
沉玉好奇道,“這事兒怎么也是你在管?”
“本來也不是我的事,不過正好去年我還在兵部,又陪著陛下他們去了避暑山莊的,防護布置是我一手安排的。今年我不去了,他們不放心,怕有什么紕漏,所以才拿來給我看的。”
“那今年你怎么不去了?”沉玉問得認真。
但她以前就知道裴肅干活兒干得雜,純粹是能者多勞的那種。
“因為今年得先琢磨怎么把媳婦娶進門了。”誰知裴肅嘴里竟也沒一句正經話。。
沉玉一聽都懶得理他,連連擺手道,“三爺還是趕緊去吧,免得耽誤了正事。”
裴肅低笑一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縣主這是嫌棄我了?”
沉玉拍開他的手,佯裝嗔怒,“再不去,我可要告訴禮部的人,三爺怠慢公務。”
“縣主倒是公私分明。”裴肅故作嘆息,轉身前卻忽然又湊近她耳邊,任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等我晚點再來跟你算賬。”
這天,沉玉終究還是拗不過裴肅的性子,在侯府住了下來。
只是這住下,也該有住下的樣子,所以等裴肅去了前院以后,沉玉就喊來了天祿,細細地交代了他幾件事。
見天祿一一記下,沉玉便又吩咐道,“除此之外,你再幫我跑兩個地方,一是宋府,把青蘅和菀柳幫我帶來侯府,二是金縷坊,把我剛才交給你的冊子給陶老板。”
話說當時阮氏帶著一行人準備前往蒲城莊子的時候,沉玉就特意把青蘅和菀柳留在了宋府。
一來沉玉當時自己也沒想好要在哪里落腳,二來宋府雖人去樓空,但里外到底需要有人打點。
至于螢棠,因為沉玉偶然聽到袁氏和阮氏提及,螢棠的家里人最近想要給她說媒,所以就拜托袁氏,想讓她此番離京的時候,一并把螢棠給帶回寧鄉。
沉玉私下也問過螢棠,螢棠是阮家的家生子,又是家中長女,來京城這些時日確實也想家了。
沉玉便不作勉強,讓她一并去了蒲城,到時候可以直接跟著袁氏一起回家。
天祿領命退下,屋子里只剩沉玉一人。
此時天際邊已經染上了耀眼的晚霞,昏黃的輝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流空閣內,沉玉起身,緩步而行,細細打量起了裴肅的房間。
屋子東面擺著一張紫檀木書案,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一方和田玉鎮紙壓著幾卷攤開的公文,案角還擺著一個青銅麒麟香爐,裊裊青煙微散,是沉玉最熟悉的沉水香。
西墻邊立著一排書架,上面整齊地放著兵法典籍和各地輿圖。
北面是張黃花梨月洞門架子床,帷帳用的是最上等的云紋錦,床榻上鋪著冰蠶絲被,觸手生涼。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南墻上懸掛著的那把玄鐵寶劍,劍鞘漆黑如墨,劍柄纏著暗紅色的絲絳,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沉玉仰頭注視著寶劍許久,直到身后傳來了一記清脆的咳嗽聲。
沉玉轉身,目光便落在了不知何時倚在門框處的裴肅身上。
男人眼底帶著一絲戲謔笑意,沉聲道,“之前你在這兒住了好些天,也沒見你這樣打量屋子的,怎么樣,這布置,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