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爺話說得有些狠,但聲音卻還是溫柔的。
沉玉搖頭,也不和他辯,只將柔荑從他的掌心中抽出,轉身替他倒了一杯茶。
“因為我手上還有個人,本來我還指望用她去嚇唬一下溫姨娘,讓她吐出這些年私吞宋府鋪子的事兒,所以我想知道溫姨娘怎么樣了。”
“什么人?”裴肅好奇地問。
沉玉便把牛二嬸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老柯找她費了很大的勁兒,但找到的時候人已經瘋瘋癲癲了。”沉玉覺得有些可惜,“如果我能再早一步,宋伯聞他就能知道自己身邊是養了怎樣一頭白眼狼,私吞家產倒賣家田,宋府只怕已經被她吃空了。”
“就這?”眼看沉玉一臉認真,裴肅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那這個牛二嬸現在人在哪里?”
“在姜道長那里。”沉玉低了頭小聲回答。
裴肅一愣,滿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姜道隱?”
沉玉點頭,又表態道,“我本是想讓他幫著看看這個牛二嬸是真瘋還是假瘋,也不是想要麻煩他,但但姜道長說沒事,可以把人留下。”
裴肅不由點了點她的眉心笑道,“你慌什么?遇著事兒你能馬上想到他,那是他的福氣。你不知道,每年我要往他的道觀里送多少銀子呢。”
沉玉吃了一驚,皺著眉問,“他真是道士啊?”
裴肅笑道,“如假包換。”
沉玉很好奇,卻知眼下根本不是關心這些瑣事的時候,趕緊轉了話題道,“所以溫氏到底”
“她人沒事,你若想見,我幫你安排。”見沉玉幾句話不離“溫氏”,裴肅索性順了她的意,“還有,你也不用擔心宋伯聞到死都不知道他辛辛苦苦貪下來的那點家產已經有大半進了溫家的口袋。”
“什么意思?”沉玉的反應也很快,“宋伯聞知道了?”
裴肅點頭,直言道,“溫蠡死了,他還有副手,要查溫家私底下做的那些事,簡直易如反掌。”
“也是。”沉玉覺得有理,卻又見裴肅眼梢微斂,目光忽然一冷,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說道,“所以你是特意把他和溫姨娘關在一起的?”
裴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又有些遺憾道,“我也沒想到他這不經激。”
但裴肅心里其實很清楚,這件事是他疏忽的。
因為當時宋伯聞在御前已經嚇到了失禁,就說明這老頭兒根本扛不住事兒。
見沉玉聞言不語,裴肅便沉聲問她,“覺得我太心狠手辣?”
但沉玉卻搖著頭說,“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他不做虧心事,又怎會把自己活活嚇死?”
裴肅聞言自是低笑一聲,又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道,“行了,已經很晚了,別再為這些小事分神,明日我讓小刀護送你回去,只是走個過場,三日后我便接你回來。”
“不行。”誰知沉玉卻拒絕得很干脆,又指了指自己道,“佟太醫的醫術很是了得,我現在人已經沒事了,此番回府,我定是要住下的。”
宋家就算再亂,她還是姓宋。
況且現在宋伯聞死了,溫氏和宋濂還在獄中,宋思遠即將外放,阮氏又一心想著和離
府里有這么一攤子事兒,她怎么還能在靖遠侯府里獨善其身?
誰知裴肅聞言卻放下了茶盞,忽然將她拉入懷中。
四目相接之下,男人將額頭抵住了她的,用極輕又極蠱惑的口吻問道,“那我問問你,是宋家重要,還是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