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像淬了蜜糖的毒針,精準(zhǔn)無比地扎進(jìn)蘇沉璧靈魂深處最柔軟、最無法割舍的角落。
過往的畫面在腦中瘋狂翻涌:爹娘臨終前死死攥著他的手,那沉甸甸的托付;小院里,他笨拙地熬著苦澀的藥汁,病榻上妹妹蒼白卻努力對他微笑的臉;冬夜里,小小的她蜷縮在他懷里,因寒冷和病痛瑟縮著,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低低地喊著“哥,冷……”……
那些珍貴的回憶,都是他用生命去守護(hù)的東西,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
蘇沉璧握劍的手,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慘白,青筋在手背上虬結(jié)暴凸,如同瀕死的蟒蛇。
那指向幻影的劍尖,顫抖的幅度陡然加劇,幾乎要脫離他的掌控。
他高大的身軀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即將斷裂的強(qiáng)弓,額角滾落的汗水混著不知是淚水還是霧氣的濕痕,沿著他緊繃如巖石的下頜線滑落,砸在腳下冰冷的石板上,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輕響。
他死死地盯著那張淚流滿面、寫滿脆弱和依賴的臉。
那是他記憶里妹妹最美好的模樣,是他刻在骨血里的責(zé)任和軟肋。
紅霧仿佛也感受到了這凝滯到極致的痛苦,翻涌得更加粘稠緩慢。
花想容的呼吸都屏住了,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fā)出一丁點聲音驚擾了這致命的天平。
莫小錘更是連眼珠子都不敢轉(zhuǎn)一下,緊握著大錘的手心全是冷汗,肌肉繃得發(fā)疼。
就在這令人窒息、仿佛連時間都已停滯的死寂中,蘇沉璧喉嚨里發(fā)出一種破風(fēng)箱般沉重而痛苦的喘息。
他再次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過生銹的鐵皮,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最滾燙、最疼痛的地方硬生生撕扯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一種斬釘截鐵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盡管那力量里浸滿了疲憊和絕望:
“她不會奪舍你。”
這簡短的一句話,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投下了一顆冰石。
幻影臉上的脆弱、依賴、委屈、祈求……所有精心構(gòu)建的假象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寸寸碎裂!
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瞬間被一種更深的、近乎瘋狂的怨毒和難以置信的狂怒所取代!
“哥?!”幻影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刺破耳膜,帶著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暴怒,“你也被她蠱惑了嗎?!你被她迷了心竅了嗎?!你看看清楚!我才是蘇挽辭!我才是你血脈相連的親妹妹!”
她猛地指向蘇沉璧身后,那動作帶著玉石俱焚的狠厲:“她!那個不知道從哪里爬出來的孤魂野鬼!她占了我的身體!竊取了我的身份!享受著本該屬于我的一切!你竟然信她?!你信她一個來路不明的鬼東西,不信你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妹妹?!”
幻影的胸口劇烈起伏,蒼白的臉上涌起病態(tài)的潮紅,眼神里充滿了被至親徹底背叛的瘋狂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