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校園還籠罩在朦朧的晨霧中,教學樓卻已經亮起了零星的燈光。鳳歲春裹緊外套,抱著一摞復習資料快步穿過操場。初春的寒意滲入骨髓,但她心里卻燃著一團火——距離高考還有不到兩個月,每一分鐘都彌足珍貴。
推開高三(2)班的教室門,鳳歲春驚訝地發現已經有十幾個學生伏案學習。沈迎春坐在,我特意要來的。如果她家真有困難,這個項目可以讓她先工作再讀書。”
鳳歲春接過資料,心頭五味雜陳。她沒想到一向主張單招的陳可可會這么上心。
“謝謝,不過……”鳳歲春斟酌著詞句,“沈迎春更想參加高考。”
陳可可挑了挑眉:“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家那情況……”她突然壓低聲音,“我打聽過了,她父親去年工傷,家里就靠母親打零工撐著。”
鳳歲春握筆的手一僵。她突然明白為什么沈迎春總是最后一個去食堂,為什么她的校服洗得發白卻從不抱怨。
“所以我才說單招是最佳選擇。”陳可可嘆了口氣,“不過……如果她真能考上本科……”她猶豫了一下,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這里有五千,算我借她的。”
鳳歲春震驚地看著那張卡:“可可老師,你……”
“我也是想幫她,替我帶給她父母。”陳可可別過臉去,耳根卻微微發紅,“無論本科,大專,總歸是個出路,少不了用錢。”
鳳歲春突然笑了。
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鳳歲春和段乘在校門口等沈迎春。夕陽西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段乘手里提著一個鼓鼓的公文包,看起來比平時嚴肅許多。
“那是什么?”鳳歲春好奇地問。
段乘神秘地笑了笑:“秘密武器。”
沈迎春小跑著趕來,校服外套敞開著,露出里面洗得發白的t恤。她的目光落在段乘的公文包上,疑惑地眨了眨眼。
“走吧。”鳳歲春攬過女孩的肩膀,“帶路。”
沈迎春家住在離學校五里地的山坡上,一棟低矮的磚房,墻皮剝落,露出里面斑駁的紅磚。院子里堆著柴火和幾個塑料桶,一只瘦骨嶙峋的黃狗懶洋洋地趴著,見到生人也不叫喚。
“媽,我回來了!”沈迎春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屋內光線昏暗,一個瘦小的女人正蹲在灶臺前生火,聽到聲音轉過身來。鳳歲春這才發現沈迎春和她母親長得極像,只是歲月和操勞在那張臉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跡。
“鳳老師?段老師?”沈母慌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丫頭沒惹事吧?”
“沒有沒有,”鳳歲春連忙擺手,“我們是來家訪的。”
沈母局促地讓座,又忙著倒水。鳳歲春注意到茶杯邊緣有一道細小的裂紋,但洗得干干凈凈。
寒暄過后,段乘直入主題:“聽說您想讓沈迎春去參加單招?”
沈母的手一抖,茶水灑在桌面上:“她成績不好,不參加單招,本科可能都考不上。”
“可是她是個好苗子。”鳳歲春接過話茬,“如果她能發奮努力,最后關頭沖刺,有很大希望考上本科。如果因為眼前困難放棄,實在太可惜了。”
沈母的眼淚突然滾落下來:“可是……萬一考不上……”
“媽!”沈迎春終于忍不住了,“我想試試!就這一次!如果考不上,我立刻去打工,絕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