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十分的苦澀,但還是忍不住道:“過繼這么大的事,怎么能缺了映雪?事情也不急這一時。你們難得來一趟,在這里好生用頓酒席,等到下午,我讓映雪和你們一起回去。”
宋墨還想先委婉地說兩句,竇世英卻語氣生硬,冷冷地道:“我讓芷哥兒過來,是給王家臉面。原來王家是不稀罕的,倒是我多事了!”說完,招呼宋墨和竇德昌,站起身來就要走,“既然她沒空,也不用等到下午,我們這就回去了。”
王知柄就是隨父親流放的那幾年,也不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他臉色漲得發(fā)紫,可想到母親的交待,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挽留竇世英。
竇世英拉著宋墨和竇德昌拉著走得飛快,王知杓又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一把拽住了王知柄,臉色難看地道:“哥哥,你不能再這樣寵著妹妹了。父親為著她,到如今還被同僚們譏諷。我們難道為她做得還不夠?她就算回到竇家去,竇家的人會把她當人看嗎?你知道不知道,檀兒因為她,婚事又黃了!”
王知柄默然,腦海里閃過妻子為難的面孔,閃過弟媳因為侄兒的婚事一次一次的不成叉著腰站在臺階上對著妹妹住的院子叫罵的模樣,閃過兒媳婦捂著孫子耳朵時窘然的神色,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王知杓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他攬了哥哥的肩膀,道:“我們不能再為她得罪人了,楠兒和檀兒他們還要做人呢!我們還是去送送姑爺,人家給我們面子,我們也要以禮相待才是?!?/p>
王知柄聞言不由笑道:“你現(xiàn)在也穩(wěn)重多了!”
從前因王映雪的事影響了王檀的婚事,龐玉樓常常會在家里鬧騰一番,王知杓就會趁機在王許氏面前哭訴,把家里鬧得雞飛狗跳墻,這次說出來的話倒有幾分道理。
王知杓干笑了兩句,想到這些都是老婆告訴他說的,他越發(fā)地對老婆信服起來。
送走了竇世英他們,他就去了王許氏的屋里。
“娘!”他一如往日,一開口眼睛鼻子就擠到了一塊,“這件事您可得給我們拿個主意?。√磧旱幕槭掠贮S了!楠兒自己有本事,檀兒卻是要指望著岳家?guī)头龅?,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就可憐可憐檀兒吧!別人像他這么大的,孩子早就在地上跑了,他還單身一人,您讓我們這做父母的怎么吃下下飯睡得著覺?”
王知杓很想說一句“您不能為了自己的女兒就把我的兒子給害死了”,但想到龐玉樓的叮囑,他還是把這句話給咽了下去。
王許氏只搖頭。
她年紀大了,高氏厚道,龐氏奸狡,映雪以后只能靠著長子過日子。
“你想怎樣?”她只好問次子。
王知杓目光閃爍,道:“我,我想搬出去住!”
雖然早就在預(yù)料之中,王許氏心中還是一陣刺痛。
她閉上了眼睛,半晌才睜開,道:“我寫封信給你父親?!?/p>
王知杓心中狂喜,眉角眼梢不由得流露出幾分來。
他應(yīng)著“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離開正房。
后罩房卻傳來龐玉樓的罵聲:“……你個臭不要臉的,為了個男人寧愿禍害自己的娘家的兄弟和侄兒,結(jié)果還是被你男人給像雙破鞋似的甩了,我要是你,早就一抹脖子了結(jié)了!你男人剛才可是帶著嗣子來了,你知道你男人都說了些什么嗎?人家怕你回去之后又壞了嗣子的婚事,特地過來放話的,讓你過繼的時候別去敗了竇家的興!”
王家的宅院并不大,加之王楠成了親,王檀也大了,王映雪回娘家后,原以為自己很快會回竇家的,就住進了母親的后罩房,之后卻一直沒有“空”房子安置她,她也只得在后罩房里落了腳。
這兩年龐玉樓說話越來越難聽,和那市井婦人罵街沒有什么兩樣,王家上上下下的丫鬟仆婦也因此都輕看了王映雪幾分。
而王映雪因為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卻嫌棄自己,脾氣變得越發(fā)暴躁,哪里忍得住龐玉樓這樣的挑釁,推開門就和龐玉樓對罵起來:“你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王家落難時被你爹爹倒貼給我們王家的罷了,上不敬姑婆,下不教導(dǎo)子女,是我們王家厚道,沒有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