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過松針時,蘇辰是被阿黃的尾巴掃醒的。
少年蜷縮在篝火余燼旁,外袍半搭在腰間,被山風灌得涼颼颼的。
他揉了揉發澀的眼睛,視線剛抬起來,就撞進一團毛茸茸的白影里——白若曦歪著腦袋靠在老松樹干上,發間狐毛被晨露浸得微卷,像團沾了水的蒲公英。
她的鼻尖泛著淺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陰影,唇瓣因為睡著微微張開,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細霧。
阿黃趴在她腳邊,見蘇辰動了,尾巴尖輕輕晃了晃,卻沒敢出聲,只把腦袋往白若曦繡著小狐貍的鞋尖上拱了拱。
蘇辰的喉結動了動。
他記得昨夜給她蓋披風時,指尖不小心蹭到她耳后,那里的皮膚比狐火還燙。
此刻他輕手輕腳挪過去,把自己壓在身下暖了半宿的外袍抽出來,動作慢得像怕驚醒春雪——直到外袍邊緣掃過她發梢,白若曦才皺了皺鼻子,無意識地往他這邊蹭了蹭,額頭險些撞上他膝蓋。
“阿曦”
蘇辰低喚一聲,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血夜,母親也是這樣蜷在他懷里,說“阿辰要乖”,后來她的體溫就一點點冷下去,只剩這塊溫玉硌得他心口生疼。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天元玉佩,涼意透過衣領滲進來,卻比不過此刻胸腔里漲得發疼的熱。
“咳!”
練武場方向傳來清嗓子的動靜。
蘇辰猛地直起腰,轉頭就看見趙虎站在兩棵樹之間,手里提著柄半人高的巨斧,斧刃在晨霧里泛著冷光。
這位赤焰團團長的絡腮胡上掛著水珠,見蘇辰望過來,沖他招了招手:“小蘇,來我這!”
白若曦被響動驚醒,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坐直,發帶滑到肩頸,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她看見蘇辰的外袍搭在自己身上,耳尖“刷”地紅了,抓起外袍就要還,卻被蘇辰按住手腕:“山風涼,你再披會兒。”
趙虎的大嗓門又響起來:“小兩口膩歪完沒?今日有正經事!”
蘇辰耳尖也熱了,快步走向練武場。
趙虎把巨斧往地上一戳,震得松針簌簌往下掉,另一只手遞來卷著黃絹的卷軸:“東嶺藥商要送一批雪參去郡城,出三倍傭金請咱們護鏢。我瞧著是個練手的好機會——你昨日說烈焰影狼能燒穿三階鱗甲,今兒正好試試。”
卷軸展開時飄出淡淡藥香,蘇辰掃過上面的路線圖,指腹輕輕劃過“鷹嘴崖”三個小字。
這時張七娘從另一側走過來,她總束著的高馬尾松了幾縷,手里攥著塊刻滿符文的青銅鏡,鏡面映著晨光:“山道最險處是鷹嘴崖下的十八盤,兩側都是懸崖,去年有商隊在那折了五個人。”
她用青銅鏡邊緣在地圖上劃了道弧線,“我建議走北坡繞過去,但北坡林深”
“我來查。”蘇辰打斷她的話,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
他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指尖,系統界面在視網膜上展開——這是他最近才摸透的“隱式啟動”,只要集中精神,別人只會當他在沉思。
妖獸圖鑒的紅光掃過周圍山林,原本模糊的靈力波動突然清晰起來:北側山谷深處有七處暗點,其中三個顯示“二階鐵背猿猴(群居)”,最大的那個標記旁跳著感嘆號,標注“首領(三階巔峰)”。
“七哥,北坡不能走。”
蘇辰抬頭時眼神銳利如刀,“山谷里至少有七只鐵背猿猴,帶頭的那只快突破四階了。”
趙虎的絡腮胡抖了抖,他沒問蘇辰怎么知道的——這小子最近總有些“說不上來的門道”,上次在黑風林提前避開蛇群,結果真在草叢里翻出蛇巢。
“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