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里的子彈用光了,她又拔出瑞士軍刀,用力捅進杜坤生的手臂里、眼睛里……
杜坤生慘烈地叫起來,努力的伸手居然要來抓站在汪淼淼身邊的沈初一,他像是拼死掙出來的聲音喊叫著說:“特罪署……警官!我可以供認英達安!供認皇甫沛!我愿意認罪判刑!抓我回去!抓我……”
多好笑,他像是在尋求警察的保護,因為抓他回去至少不用被活活捅死在這里,抓他回去或許還可以戴罪立功,爭取死緩……
沈初一按住了汪淼淼顫抖的肩膀,讓她停了下來。
“杜坤生。”沈初一蹲下身看著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他,“記得沈一吧?”
沈一這個名字讓他變得激動:“沈一……記得,我記得沈一,我至少、至少對她不錯……我只抽過她一次脊髓液……”
“是不錯,給吃給喝,沒有侵犯她、打過她,還給她買了新衣裳,帶她去見了你的大客戶,讓她做你大客戶的脊髓包。”沈初一又冷又淡的笑了一下:“所以她很惦記你,托我給你帶點東西。”
杜坤生瞪大唯一的眼睛看她:“什么……東西?”
沈初一抬起握槍的左手,瞄準他的眼睛,“砰——”一聲,血和莫名的液體噴濺在嶄新的游艇上:“槍子。”
杜坤生身體仍在痙攣。
很遠的地方傳來轟隆隆的快艇聲。
沈初一抬頭看了一眼,十幾艘快艇在朝著她們的方向而來,是特罪署的人吧?
“警察來了。”她將槍遞給了汪淼淼:“用我的槍殺了他,我會告訴特罪署,致命槍是我開的。”
汪淼淼卻沒有接過她的槍,雙手握住手里的刀,尖叫著一刀捅穿了杜坤生的喉嚨。
那尖叫聲像干嘔的人,要把僅剩的生命全部嘔出來。
快艇越來越近。
“刀扔了,你什么也別說,我會說你是我的線人。”沈初一伸手想去抽走她手里的刀。
汪淼淼卻猛然推開她的手,起身后退了好幾步,背撞在圍欄上,幾乎要翻進海里。
沈初一意識到不對,立刻要上前,汪淼淼卻把刀尖抵住了自己的喉嚨,像是沒力氣的說:“別過來了。”
“汪淼淼!”沈初一停下腳步急忙說:“你不一定會判死刑,你還沒有成年,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改過重新開始……”
“孟澤快要死了。”汪淼淼打斷她,在獵獵的海風中眨眨眼,眼睛里清晰的光像是快要消失了:“我早就不能重新開始了,我快抽光孟澤的脊髓液了,我也做夠了殘疾人,你不會明白……”
“我明白!可以治療!”沈初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她近乎憤怒地說:“你的身體可以治療!你的眼睛也可以治療!你才十七歲!就算坐二十年三十年的牢也還有機會重新好好生活……”
可汪淼淼突然說:“謝謝你,麻煩你也幫我謝謝沈一。”
“汪淼淼!”沈初一沖過去抓住她的手,撞得她一起翻身掉入海里。
風聲和海水灌滿沈初一的耳朵,她用力握緊汪淼淼的手,可不知道為什么很多很多的血翻涌在海里,將她淹沒。
她忽然想,如果她說她是沈一,汪淼淼會不會有一絲遲疑?會不會至少認為沈一能夠明白她?共情她?
可是她的自私讓她倍加謹慎。
她看不清汪淼淼,她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紅色的海水,她和汪淼淼在一起下墜……
紅色的海水里突然涌來什么東西,緊緊卷住了她的手、她的腳,她的身體,把她拽入了一雙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