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代價是,你的一個吻。”
祂祂看見刑警女士的眉毛微微皺起,眼中透露著不加掩飾的震驚。
正如祂祂所料。
啪。
女人合上了木匣的蓋子。
祂祂記得很多事情。
比如來到地球的艱澀旅行,比如時間和冰河的遷徙,比如祭司們如何將生命編織成供品,祈求祂祂棲身于刻滿咒文的木匣中,不要再插手人間的事務。
比如祂祂和鄭心妍
祂祂和刑警。
刑警女士的雙唇,遠比它們看起來的樣子要柔軟。
它們柔軟地觸碰著祂祂,于是祂像云朵一樣漂浮,騰空而起,無法落地。
祂祂嘗到玫瑰,荊棘,青草,泥土,女人呼吸的甜味兒。
晨霧,黎明,群星的嘆息,和沒有骨頭的魚群。
由最普通的細胞構成的皮膚和口輪匝肌,為什么會帶來如此奇異的觸感?
這是祂來到地球之后,第一次感到困惑。
祂祂甚至能感覺到,祂的陰影,正像地殼一樣顫栗。
祂祂從未顫栗。
鄭心妍結束了這個短暫的吻,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仿佛在嫌祂祂很臟似的),語氣依舊冷淡:“你可以告訴我了。”
祂祂還在頭暈目眩。
如果鄭心妍足夠了解祂祂的話,就會看出,此時此刻,祂那些黑不溜秋的觸手,其實有那么一點點偏粉。
“你得帶我去見見那些死人,”祂祂說,“我需要觸摸,才能知道真相。”
粒子會記錄一切的痕跡,就像在石板上刻下文字,無法抹去。
哐當。
刑警女士將匣子扔進一個手提箱——那種漆黑的,最常見的,被警察拎著招搖過市,也不會引起絲毫懷疑的手提箱——帶著祂祂離開了她的公寓。
噢,曼谷,一座有趣的城市。
夏天是為它量身打造的監獄,每個人的背脊都淌著汗水,日光永遠像針一樣銳利。
高樓大廈和貧民窟分立在街道兩側。巨大的跨國公司的廣告牌下,擠滿了裝飾過于花哨的載客三輪摩托,賣小吃的攤販,和茂盛的熱帶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