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她,不遠處的朱砂與謝緣覺也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噠噠噠,由遠及近,由輕及重,原來是一陣馬蹄踏在草地上的聲響,不過片刻,只見十來名青年俠士縱馬疾馳而來,竟皆是定山派中弟子。
“謝大夫!”馬上的定山弟子看見謝緣覺也頗為興奮地打招呼,而停在唐依蘿肩上的一只黑羽烏鴉更是立刻飛向謝緣覺身邊,圍著她叫個不停。
“如愿?”明明昨晚自己和凌歲寒寫了紙條讓它給尹若游送去,為何它現在會與定山弟子待在一起?謝緣覺撫摸著它的羽毛,深感不解:“它怎么在你們這兒?”
“呃……”唐依蘿神情尷尬,一邊下馬一邊道,“之前你們不能回曇華館,你不是囑托我們照顧它幾天嗎?它好像還記得我,昨夜正巧和我們碰到,對我們很是親熱,然后……我們不小心看到它腿上綁著的那張紙條……”
謝緣覺了然道:“是它帶你們來的?”
“真對不住,我們不是有意要看紙條上的內容,是因為……”未經同意便偷看他人傳信,實非君子所為,唐依蘿慌慌忙忙想要解釋,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只聽“錚”的一聲響。
那是雙刀相擊的鏗然之音。
定山弟子的突然出現,令袁成豪震驚不已。此前他奉朱砂之命抓走許見枝,便日夜憂慮,只怕哪天定山派得知此事,對自己也來一場千里追殺,畢竟武林
虛與委蛇巧周旋,諾重千金輕此身(六)
朱砂轉身走時,又點燃一束藥草,御起輕功,紅衫在林中騰挪,她全力一拋。
將燃燒的藥草拋到了凌歲寒與袁成豪的足邊不遠處。
袁成豪比誰都清楚朱砂使毒的厲害,見狀一驚,更想盡快離開此處,凌歲寒的刀卻始終追著他不放。其實凌歲寒本欲速戰速決,可惜對方畢竟比她多練三十多年功夫,功力實則比她深厚。她仗著招式的多變,應對的靈活,纏住袁成豪的腳步,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
她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幾乎忍不住要使出一招阿鼻刀,又想袁成豪與別的敵人不同,自己對他深惡痛絕,只怕阿鼻刀法展開的瞬間,再由不得自己控制,便要立即見血sharen——可是袁成豪的命必須留給重明處置,只能留給重明處置。
沒奈何,她只得繼續施展普通刀法與袁成豪相斗,盡管可能需要費些時間工夫,但她仍有信心順利將他擒住。
哪知燃燒的草藥升起騰騰煙霧,她人在煙中,頓覺有些暈眩,出刀慢了那么一瞬。
此毒算不上致命劇毒,與袁成豪體內“落紅蓮”之毒相比,有天壤之別。袁成豪身中“落紅蓮”數年,漸漸地對別的大多數毒藥已有了抗性,雖也吸入此煙,卻不覺得有何異常,趁此機會,霍地一躍而起,雙足踩在樹枝上,迅速掠出林外。
凌歲寒深呼吸一口氣,忍住不適,當即便要追去,風聲疾嘯,半空中一點銀光疾馳而來。
以凌歲寒的敏銳,哪怕她此刻略感頭暈,她也能立刻察覺并避過周遭襲擊。但下一瞬她偏過頭,在看清銀針的主人以后,下意識沒有任何閃避,任由銀針刺中自己的身體穴位。
連著針尾的絲線還在謝緣覺的手中。
凌歲寒想走不能走,自愿被她控制,躊躇道:“我沒事,還是追人要緊。”
這時袁成豪已跑了個沒影兒。
謝緣覺放眼往他逃跑的方向望了一望,也擔心他從此再不肯露面,豈不令重明失望?恰于此時,“如愿”從她肩上飛走,飛到凌歲寒身邊,對著自己的主人之一歡快地叫了幾聲——自從這只烏鴉長大,它的種種智慧表現都令謝緣覺驚嘆,她靈機一動,伸手將“如愿”喚來,指了指那方向,又認認真真對它說了幾句話,它似乎真的聽懂,一振翅,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