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們!快!”身后追擊的吼聲如同炸雷,瞬間撕裂了部落午后的寧靜。
緊接著,帶著巖石般粗糲質感的怒斥炸響,沉重的腳步聲如潮水般涌近,夾雜著低沉的獸吼,無數道帶著敵意的目光如芒刺般釘在背脊上。
“鹿晨少主!停下!你這是在觸犯族規!”
“再執迷不悟,你懷里那雌性立刻就得滾出鹿族!”
林溪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聲聲警告動搖了他。
她強忍著顛簸帶來的劇痛,指尖死死掐進冰冷的毒魔藤根莖,用盡力氣讓聲音聽起來依舊嬌弱卻帶著急切的肯定:“鹿晨,別停!相信我我有辦法幫你!”
風聲在耳邊呼嘯,腳步聲、怒吼聲如同跗骨之蛆,從四面八方涌來,越聚越多,越逼越近。
每一次鹿晨的躍起、落地,都像重錘狠狠砸在林溪晚斷裂的左臂上,骨裂處仿佛被無數燒紅的鐵釬反復貫穿,尖銳的刺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濃重的血腥味不受控制地在口中蔓延。
她只能用完好的右手死死托住左臂,試圖減輕那鉆心的撕扯感。
鹿晨急促滾燙的喘息噴在她發頂,抱著她的手臂因鞭傷牽扯而微微痙攣。
他倉促低頭,栗色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額角,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滿了驚惶和擔憂:“你怎么樣?撐得住嗎?”
話音未落,身后又一聲爆喝迫近,他臉色一白,再不敢分神,咬緊牙關,爆發出更快的速度向前沖刺。
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刀尖上煎熬,林溪晚費力地側頭望了一眼身后緊追不舍的烏泱泱獸人群。
視線掠過鹿晨因緊張而繃緊的下頜線條和格外英俊的側臉,一個不合時宜的古怪念頭猛地鉆進腦海。
這般窮追不舍的架勢,倒像是硬搶了新郎在逃婚?雖然位置調了個個兒
這荒謬的聯想,竟讓她蒼白的唇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
嗯,還挺應景。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密集的草棚石屋終于變得稀疏。
他們沖到了部落邊緣一片用低矮荊棘圍欄圈起的開闊地前。
地里,本該生機勃勃的“霧茸穗”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翠綠,葉片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孔洞,殘缺得幾乎看不出原貌。
幾名巡邏的獸人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狂奔驚動,愕然轉身,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鹿角上力量波動隱現,警惕地看向沖來的鹿晨和他懷里的“麻煩”。
“少主?”其中一個獸人看清來人,臉上滿是震驚和困惑:“你這是?”
就在此時,身后密集的腳步聲驟然停歇。
沉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充滿敵意的低吼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兩人死死困在中間。
無數道冰冷、審視、或帶著赤裸裸憤怒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箭,釘在鹿晨和林溪晚身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圍攏的獸人群忽然向兩側無聲地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鹿戰高大的身影從中緩緩踱出,深栗色的頭發被風吹得微亂。
他深邃的眼眸,先是沉沉地掃過林溪晚那張蒼白脆弱卻惹出無數事端的臉,那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里外剖開審視。
最終,目光定格在鹿晨身上,里面翻涌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是震怒,是疲憊,是恨鐵不成鋼,但最深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幾乎要將少年壓垮的失望。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沉重如山的威壓,清晰地砸在鹿晨的耳膜上。
“鹿晨,”他頓了頓,那短暫的停頓比鞭子抽打更令人窒息,每個字都像淬了寒冰的棱錐:“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