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晨,”他頓了頓,那短暫的停頓比鞭子抽打更令人窒息,每個字都像淬了寒冰的棱錐:“你太讓我失望了。”
“父親”鹿晨抱著林溪晚,耳朵往后一拉:“我只是”
“不用多說!”鹿戰不由分說的打斷他:“我會根據諾言直接將這雌性趕出去。”
“等等”一聲極其虛弱,卻異常清晰的低喚,如同風中斷弦。
林溪晚輕輕掙動了一下,那力道小得幾乎可以忽略,卻讓鹿晨如同被火燎了般猛地低頭。
林溪晚用眼神示意將自己放下,鹿晨琥珀色的瞳孔里滿是掙扎和不情愿。
但在對上她那雙盈滿水光、帶著無聲懇求的桃花眼時,手臂終究還是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冰冷的泥地上。
“我能解決你們的糧食危機。”
軟弱的聲音在風中本就微弱了幾分,卻清晰的傳入鹿族每個獸人的耳朵,耳邊的討論聲不斷,有質疑,有嗤笑,有好奇,卻唯獨沒有驚喜。
鹿戰的表情始終沒變過:“我該如何相信你?”
“可以拿一小片地讓我試試,如果不成功,我也有別的東西可以代替石根草作為主要糧食來源。”
他沒有開口,但言下之意是希望林溪晚繼續說下去。
林溪晚強壓下左臂傳來的陣陣暈眩劇痛,用未受傷的右手,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舉起一直緊握的深褐色毒魔藤根莖。
斷口處,暗紅的汁液如同凝固的血痂。
她的聲音依舊帶著虛弱的顫音,但那雙含淚的桃花眼卻努力抬起,迎向鹿戰審視的目光,盡量讓語調清晰平穩。
“這是一種藤科植物,須將汁液洗凈,水煮可食用。”
“汁液里的微量毒素會導致頭暈、腹痛、惡心,我們可以將洗過汁液的水澆灌在“霧茸穗”上,長期下來可以保證蟲子不再啃食。”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這個外來人員?”大長老,也就是鹿晨的舅舅鹿呤,憤怒的開口。
林溪晚垂著眸,一副了然于此的模樣,當抬起頭時,那雙含淚的桃花眼中,濃得化不開的委屈幾乎要凝成實質滴落下來。
“你們救了我,我只是想幫幫大家。她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帶著濃重的鼻音:“幫幫鹿晨”
“聽她的”鹿戰深琥珀色的眸子一暗:“先用一塊地試試。”
“族長!怎么能這么草率的做決定?這可是我們鹿族賴以生存的糧食。”
“你有更好的辦法?”
就在鹿戰沉吟未決之際,獸人群外圍忽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獸人們像是被無形的手撥開,目光齊刷刷地轉向某個方向,帶著敬畏與驚訝的低語聲浪般擴散開來:
“是鶴長老!”
“鶴長老居然也來了!”
緊接著,一位面容異常年輕、卻頂著一頭長發如雪白的少年,緩步從分開的獸人群中走出。
他那張臉精致得近乎雌雄莫辨,然而臉上赫然浮現著象征強大力量的四道深青色獸紋!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雙眼睛,瞳孔主體為溫潤的玉白色,上方有一塊不規則的朱紅色光斑。
此刻明明嘴角上揚,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可那雙漂亮的眼眸里,卻沉淀著獵捕者打量獵物時那種令人骨髓生寒的冷意。
他的目光,精準而緩慢地,落在了林溪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