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像是某種儀式的結束。學生們開始收拾書本、低聲交談,腳步聲、椅子刮動聲此起彼落地響起,熱鬧卻又散漫。蘇淺淺合上筆記本,手勢一如往常乾凈俐落,動作里透著一種與混亂無關的從容。
她關掉投影機,打算盡快回到辦公室整理資料,避開接下來可能涌上的一連串學生問題和目光。但當她走到教室門口,腳步卻在那一瞬停住。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斜倚在外頭的墻邊。
是他—鄭牧琛。
他穿著白袍,衣領微微敞開,雙手cha在口袋里,身t略微向墻側傾斜,像是在等人,卻又不急不躁。那姿態從容得過分,像是他早就預料她會出現在這里,也篤定她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人來人往,他卻彷佛與這份喧鬧無關。
「老師,剛剛的內容……我有點沒聽懂。」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語尾輕拖,有些懶,又有點壞。語氣像是隨口一問,卻又jg準地挑在了某個界線的邊緣。
蘇淺淺下意識頓了頓腳步,手指微微收緊資料夾。她依舊挺直站立,像一根細線綳緊的箭,唇角沒什麼起伏,只是淡聲應道:「有問題可以寫信到課程信箱,我們會統一解答。」
她語氣平淡,甚至略顯冷漠,不帶絲毫私人情緒。那是一種職業x的冷靜,也是她習慣的自我保護。
鄭牧琛卻沒有退,反而g了g嘴角,那抹笑意輕到幾乎像一場幻覺:「嗯……我知道。但我想當面問。畢竟上次我們是見過面的,不是嗎?」
他的語氣不重,卻像一根細針,不動聲se地刺破某層表皮。
話落,空氣像凝住了半秒。
蘇淺淺的瞳孔微微收縮,呼x1在短短一瞬間變得不夠平順。她轉過頭,眼神沉穩地與他對視,極力不讓任何情緒泄露。
他的眼神清澈卻銳利,不帶半點慌張,反而是一種幾乎令人不安的平靜。他看著她,像是早已預知她的反應,只是靜靜地等,像一場心理戰里耐心的對手,看她會怎麼繼續扮演那個「理x從容」的角se。
蘇淺淺沒有閃躲,但聲音更低了幾分,語氣也更加鎮定:「你認錯人了。」
她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猶豫,也沒有遲疑。只是太快了,快到像是……早就準備好這一句話。
鄭牧琛微微一挑眉,眼神里閃過一點若有似無的興味。他笑了一下,輕得幾乎聽不見,但笑容卻慢慢浮上臉,像夜里水面擴散開的一圈漣漪。
「哦?是嗎?」
他的語氣輕巧,彷佛是在認錯,又像是根本沒打算真的道歉。他的嘴角還掛著笑,那笑不輕浮,卻也不無害。
「那也許是我記錯了。只是……有些人,很難忘嘛。」
他的話仍不過界,卻句句b近。語氣懶散,卻像一根有意放出的線,慢慢地向她這里拉近。
那是一種試探,一種若即若離、藏在語言與目光里的張力。他沒有直接說明他們曾在哪里見過,但話里的暗示早已讓人無法忽視。
蘇淺淺的指尖輕顫,背脊卻依然挺直。她知道,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問答。
這男孩,不,是這個「學生」,遠遠不是表面上那樣簡單。他身上有一種不屬於年齡的冷靜與分寸感,說話輕巧,卻每句都像jg心設計過的棋步。
她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也不確定他到底知道多少。
但她明白,這場「師生關系」之下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而他,顯然不急。甚至,還帶著些許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