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獨自站在原地,想起了當年夢中所見的姜煦,一個病骨支離、日薄西山的將軍,上一世的十六年,耗盡的不僅是他的命,也是心上吊著的一口氣。那時候的他怕是沒這份獨步橫渡懸崖的鮮活風流。
索道一聲當啷響,姜煦從云霧中現身,飛落在她的面前,兩指間拈了一朵藍盈盈的花。
還真有。
傅蓉微:“水甘蘭?”
姜煦:“它在懸崖上生根發芽不容易,可惜被我折了。”
水甘蘭的顏色藍得妖冶,尋常少見。傅蓉微道:“摘都摘了,就別說這些了,此花帶回去水培可能養得活?”
姜煦搖頭:“養不活。”
傅蓉微也忍不住道了句可惜。
姜煦把花送到她手里,看著她低頭賞花的靜好模樣,說:“當年你站在城樓上,令我莫名想起了宮里盛開的牡丹,你生根在馠都,盛放在皇城,也只有那里的水土能滋養你。當時我就在想,若是硬摘下你,你跟我回華京,會養得活嗎……”他低頭短促一笑,道:“可事實沒有答案,你都沒給我嘗試的機會。”
傅蓉微手里捏著這朵水甘蘭,
說道:“不要總覺得上一世可惜,我們今世的緣分,皆來自于前世的抱憾。當我第一次做出與曾經截然相反的決定時,
我就已經親手殺死了曾經的自己。華京的水土很好,我在這里如魚得水。”
姜煦迎著山風笑了笑:“于你而言是死過一回,于我而言是重見天日。”
傅蓉微道:“你這次回來,
在他們面前刻意做那一番狠厲模樣是為何呢?”
姜煦道:“攝政王若是寬厚了,讓皇上將來如何自處?”
以后皇上長大了,
翅膀硬了,
攝政王必要還政于朝,
否則日月同天,
天下要亂,
攝政王太賢惠,
皇上可就不妙了。
提起蕭醴,
傅蓉微道:“那小子有幾分早慧,也不知將來能長成個什么樣子?”
姜煦道:“他最好別長成混世魔王,
否則他慘了。”
傅蓉微把水甘蘭chajin懸崖間的石縫里,道:“霜艷曾隱晦的問過我,將來天下定后,該如何功成身退。我說,那太遠了,眼下的路都寸步難行,
我沒有心思去想那么久遠以后的事,也猜不到未來的種種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