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心思去想那么久遠以后的事,也猜不到未來的種種變故?!?/p>
姜煦忽然問道:“天下之大,
你還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傅蓉微了然:“你既這么問,
我就明白了,你給我們準備的歸宿的是山高水遠?!?/p>
姜煦難得一愣,
接著哭笑不得:“跟你說話可真危險,你還試探我心思呢?!?/p>
傅蓉微眨眼,道:“對不起啊,習慣了,不好改。”
姜煦觀她狡黠的神情,確認這句“對不起”只是個客套,根本沒有半分真心道歉的意思。他道:“可我這個人嘴巴笨,試探不出你的心思,不知道你想什么、要什么?!?/p>
傅蓉微道:“你嘴巴不笨,是我太難琢磨……有些時候,我都一片茫然,弄不懂自己想要什么,何況旁人呢?!?/p>
傅蓉微算計人心有一套,猜別人一清二楚,偏看不清自己,一會這樣一個念頭,一會那樣一個念頭,她像乘著一只小舟飄在霧蒙蒙的江面上,只能看清眼前方寸之地的樣子,再遠了,就看不清了。
姜煦替她抹過被山風吹亂的頭發,道:“想不想得長遠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們要走得長遠。有點冷,我們回吧?!?/p>
華京城里的瑣碎處理起來,很是勞心傷神,但傅蓉微做起來游刃有余,并不覺得煩,她本性就很擅長擺弄這些東西。
姜煦像個鎮宅之寶似的,在家里悶了好幾天,不怎么露面,只在處斬褚頤明的那天,去了趟刑部壓陣。
傅蓉微不愛學前朝那一套當街處刑,弄得整個街面都血淋淋的,再把百姓給嚇著。
刑臺就在刑部,關起門來,手起刀落,尸首一斂,立即就將血污清洗干凈,外面的百姓窺不見一絲一毫。
褚頤明的家眷抹著淚前來收了尸。
秦禹在事情了結時,果然主動請辭。
傅蓉微放下手里的卷宗,說:“你不擅刑獄,卻偏被我放在刑部尚書的位置,此事是我的疏漏,秦大人切莫消沉,如今戶部尚書還沒定,下面的人也不堪重用,錢糧算得一塌糊涂,長此以往不是辦法,秦大人可愿意分憂?”
秦禹沉默了一瞬,應下了,道:“多謝王妃體恤?!?/p>
至于刑部尚書的位置,傅蓉微已有了人選,邱頡守了華京城這么多年,劍鋒也磨利了,鋒芒隱隱,是時候動一動了。
傅蓉微安排好了官員的調動,驚覺姜煦已在身邊留了近半月之久,夏天都快要到了。
北地的春來的晚,走得早,好似一個恍惚的功夫,樹木又深了幾分。
傅蓉微疾步走回屋里,推開門,對著窗下正靜心看書的姜煦道:“你怎么還不走?”
姜煦抬頭看她:“?。课以撟吡藛??”
傅蓉微問:“你留到現在,莫不是有什么事放心不下?”
“又叫你猜著了?!苯闳酉聲焓秩ッ郎系奶枪映?,道:“我在等馠都來使?!?/p>
他說的是馠都派來準備迎淑太妃靈柩的使臣。按理說那家伙早該到了,卻不知憋著什么心思,磨磨蹭蹭到現在還在路上。
傅蓉微道:“那一把火燒得實在干凈,我把剩下的人骨撿回了棺材,并一把燃燼的灰,已經恭候多時了……對了,此事沒多棘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