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韶冷聲一笑,“嫂嫂也請回吧,大王無暇召見,明日黃辰吉日,一切都會有個定論。”
阿磐握著謝硯的小手沒有動,“來都來了,總得看一看大王。”
謝韶冷冷地彎起唇角,“老先生今日必會死諫,不會有什么差池了。嫂嫂自詡不是妺喜,大王已經焦頭爛額了,何苦再去逼他,請吧。”
謝韶知道用什么話最能拿住她的七寸,別的不必多說,只一個“妺喜”就得迫她讓步。
謝硯仰起頭來,“叔父,要父親,阿硯要父親!”
望著謝硯的時候,那些冷心腸的人總是和藹的,“阿硯,父君與阿翁議事,等明日,明日父君大婚,叔父帶你去。”
謝硯懵懵地望著謝韶,又懵懵地朝她望來,“大婚,和誰?”
和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到底和誰。
只是殿內的聲響開始大了起來,那擇善固執的老者愴然涕下,“大王啊!先前是先前,先前大王要干什么,老臣豈有不同意的道理?可如今大王是晉主,再不是魏臣了!”
繼而仰頭望著不知何處,哀聲嘆道,“先王啊!老臣老臣”
哀哀欲絕,扼腕長嘆,“計無復之,末如之何?晉國列祖列宗在上,老臣崔若愚”
說著話,正色摘下了冕冠,置于面前小案,清瘦的臉頰一派肅然,痛苦地閉眼搖頭,高呼了一聲,“愿意,死諫!”
言罷甩開袖子,沖著大殿的廊柱驀地撞去。
聽得“砰”的一聲重重的響,其余近臣驚呼大聲,連忙去拉,去攔,去勸,“老先生!”
“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看,萬萬使不得啊!”
“明日是晉國的大喜事,老先生千萬不要沖動,血濺大殿吶!”
座上晉君悵然嘆道,“先生何必!”
老者愴然淚下,“老夫有一口氣,就要就要為大王謀劃啊!大王心里知道,這無關風月,這是政治!是政治啊!”
晉國處境沒有她從前想的那樣好,晉國很難。
因了這不是一個一統的新政權,不是太平盛世,晉國之外還有十一國。
他們彼此要爭人,爭地,爭兵馬,爭城池,只有不是大一統,戰爭就一定不會停息。
謝玄的處境她懂。
崔若愚的苦心她也懂。
忠臣死諫,焉能不從啊。
謝硯又鬧了起來,他不肯走,便掙扎著吵,“父親!阿硯要父親!要父親!”
謝韶驀地蹲下身子,一把捂住謝硯的嘴巴,圈住謝硯的一雙手臂,“阿硯!別叫!”
謝硯便撲騰著叫,“父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