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許宅里,書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木門撞在墻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驚得院角的夜梟撲棱著翅膀飛竄上天。
書房里,許積信正對著攤滿一桌的線路圖焦頭爛額,筆尖懸在紙上反復比對,冷不防被這巨響嚇得手一抖,鋼筆在圖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痕。
他剛要怒斥是誰如此放肆,一道身影已經撞開書房門沖了進來。
程牧昀渾身沾滿泥土,軍靴踩在地板上留下串串泥印,額發濕漉漉地貼在額角,平日里銳利沉靜的眼神此刻紅得嚇人,眼底卻亮得像燃著兩簇火,整個人透著一股近乎癲狂的詭異興奮。
許積信背對著窗外的月光,瞇了瞇眼才看清來人,捂著突突直跳的胸口低罵:“程牧昀,你要命不要?大半夜闖進來,老子心臟病都快被你嚇出來了?!?/p>
“灼華還活著!”
程牧昀幾步沖到書桌前,一把捉住許積信握筆的手,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卻帶著不容錯辨的篤定:“許積信!灼華還活著!”
許積信正被那些雜亂的線路圖攪得心煩意亂,聞言只懶洋洋地擺了擺手,語氣帶著幾分敷衍:“我知道啊,還是我告訴你的呢。”
程牧昀卻不肯放過他,猛地攥緊他的手腕,指節用力到發白,眼里的光幾乎要溢出來:“我剛才掘了灼華的墳,里面沒有尸體!灼華沒有死,那是胡茉莉的尸體,是陳鶴德轉移走了!”
“轟——”
這句話像炸雷在書房里炸開。
許積信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凝固,他怔怔地看著程牧昀,嘴巴微張,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你……去掘墳了?”他聲音發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掘墳怎么知道灼華還活著?”程牧昀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許久的憤懣與狂喜,“怎么知道陳鶴德騙了我們所有人!”
許積信這才如夢初醒。
他猛地將手中的鋼筆狠狠砸在地上,墨囊“啪”地炸開,在地板上洇出一團深色的墨漬。
“去他媽的!”他低咒一聲,猛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眼里瞬間燃起怒火,“走,咱們現在就去問問他!”
一想到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為那具假尸體痛徹心扉時,陳鶴德卻揣著真相冷眼旁觀,許積信就氣得渾身發抖。
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可恨至極!
許積信正怒不可遏地要往外沖,卻被程牧昀一把拉住。
“還不能打草驚蛇!”程牧昀的聲音冷靜得很,眼底的興奮已被沉穩取代。
許積信愣了一下,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按捺住火氣問道:“那你有什么好辦法?”
程牧昀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沉聲道:“前陣子,我一心求死,你爹和陳鶴德輪番來勸我,你覺得,這是誰的意思?”
許積信猛地張大了嘴巴,腦子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這世上,能讓許識秾和陳鶴德同時出面費心勸解程牧昀的,除了許灼華,還能有誰?
程牧昀看他反應過來,繼續說道:“假設,我被南京那邊的人抓了,扣上罪名,拒不認罪,馬上就要被槍斃。這消息傳出去,你說,灼華會不會自己現身?”
“一定會的!”許積信想都沒想,語氣無比篤定。
許灼華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程牧昀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