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足無措,慌亂地解釋,她不知曉自己為何會這樣子,是被方才流箏看到的那一幕影響,怕自己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的心重重下沉,眼前忽然浮現傅成那張臉,初見時他英俊溫和,呵護妻子,后來看她的眼底卻慢慢變了味道,再之后,便是流箏推門而入,逆著后頭的日光而立。
流箏看著她的模樣,輕輕蹙眉:“鐘月,不要著急?!?/p>
她嗓音輕而緩,鐘月仿佛聽出一絲溫柔,她仰頭,面龐怔忪,聽見她的聲音:“這種事情,不想說便不要說了,我沒什么可誤會的?!?/p>
流箏面龐認真,琥珀色的瞳孔映著她的模樣:“被那樣對待,本不是你的錯?!?/p>
鐘月晃神間,又聽見她說:“當時,害怕嗎?”
鐘月下意識點頭,愣愣作答:“我,怕的……”
兩人緩慢地走在路上,街邊兩頭都是攤販,此時正是人多熱鬧的點,周遭聲音嘈雜,鐘月心中卻荒蕪一片,耳邊安靜得可怕,她的思緒被一下子拉回那間偏僻的小房,渾渾噩噩走著,身旁的人卻忽然停下。
鐘月望過去,流箏正立在一家賣女子頭飾的小攤販前,低眉細致挑選著,她拿起一只桃花樣式的簪子,抬手插入鐘月發間。
見鐘月眼底一片茫然,流箏沖她笑了笑:“你的簪子,剛剛掉了。”
她當然知道是在哪里掉的,是因何掉落,在掙扎中,被傅成一腳踩進泥土。
但她還是不明白,固執地抬頭望著流箏,流箏左右看了看她頭上的簪子,笑道:“這個適合你,太花哨的裝飾反而過了頭,要知道,女子的簪子是不能輕易取下的,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將它踩進泥土?!?/p>
她目光清淺:“你該站在枝頭,似這朵花一樣。”
鐘月沉默著走了一路,直到遠遠看見家門,她才停下腳步,流箏向那頭看了眼,“那便是你家?”
見鐘月點頭,她便道:“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晚發生的一切不足以你放在心上?!?/p>
鐘月沉默著,豁然抬頭,望向她的雙眼明亮,好似在與什么掙扎:“阿箏姑娘,你之前見到的那位女子……”
“鐘月。”流箏適時打斷她,望著她的眼睛:“我說過,不想說,可以不說。”
鐘月只覺得心在下陷,她固執著要說出口:“那么,姑娘,若我說,我是有意的呢?若我也在掙扎著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
流箏眸光平靜:“那件事可以讓你過得更好嗎?”
鐘月點頭。
流箏便也看著她點頭:“那便夠了?!?/p>
那便夠了。
只這一句嗎?
那那日她跪在地上低眉斂目不敢直視眼前斥責的人,不敢深究遠處離去的背影,算什么呢?
她小心翼翼隱藏著內心隱秘的小心思,不敢讓任何人得知,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