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聲提醒她,“你就不怕這條陽關道走成斷頭路?大周律法擺在那里,你這么多年來做的不法事,恐怕都夠官府抓你十回了吧?”
“我不怕,我有本事護自己周全啊,你看,你比十個官府還要大,可我落進你手里,不也沒什么大事嗎?”
女郎笑得嬌俏又明艷,粗黑的眉梢上滿是得意。
“你不忍心把我
投進大牢,是不是?我信你一定會放了我。”
晏元昭雙手抱臂,“我沒有這么承諾過。”
“反正我相信你。你再做一下好人,把給我吃的毒徹底解了吧,我這一路都老老實實配合你的計劃行事,我也想去慶州,揭穿這伙人的陰謀。之前我想跑是怕你要送我去官府,現在這種情況,我肯定不會再跑了,真的!”
阿棠還在努力為自己爭取,晏元昭卻站起身,撂下一句“去付賬”后,大步踏出亭外。
拴在亭外槐樹上的一黑一栗兩匹馬,彼此頭尾相依,黑馬正在用它粗厚的尾巴扇著棗紅馬的臉,棗紅馬低著頭任它扇,似乎很是享受,甚至還試圖去拱黑馬的屁股。
這是在做什么?晏元昭解下韁繩,拉開兩匹馬,跨到他的棗紅馬上等阿棠。
女郎小跑過來,腰沒有弓著,看樣子沒再受腹痛的困擾。
她坐上馬后,轉頭看他,“晏大人,剛才我忘記問了,你說我男盜女娼全都占了,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只有盜,沒有娼啊!”
晏元昭催馬走了幾步,遠離亭子,這才答道:“你與我洞房,這難道不算?”
阿棠睜大眼睛,“為什么要算?”
晏元昭直直盯她,“你難道沒有拿錢?你難道是真心嫁我?”
阿棠一怔,“那也不能算。”
斬釘截鐵,決斷如流,說罷揮韁打馬上路。
晏元昭追上她,不依不饒,“你說清楚,為什么不算。”
“反正就是不算!”
黑馬跑得飛快,聲音遙遙丟來,人已馳出百步之遠。
大道如砥,青天如鏡,晏元昭縱馬馳騁,心似擰成一團亂麻。
這個壞心眼的女人讓他如鯁在喉了四年,他以為找到她,就能解決問題。
可現在他才發現,找到她非但不是問題的結束,反倒是問題的正式開始。
這個問題棘手,復雜,令人難以忍受,偏偏他對此缺乏頭緒,束手無策。
晏元昭此時無比希望能早點到慶州處理正事,那樣他便沒有余暇去想該拿她怎么辦了。
晦風雨像逞強好勝的女妖,來破廟勾人……
離黃昏還有一陣子,陰云等不及似的,層涌而至,吞噬大半天光。
河東北部的山地之間,一場急雨倏然而至。
涼風裹挾冷雨,打得草木匍匐搖顫,一片昏晦不安。掩映在蕭疏樹木后的古廟木梁斑駁,屋瓦被雨翻動,刺啦作響。
兩匹駿馬自山林里踏出,疾奔到廟前,馬上人頭頂斗笠,身上衣衫俱已半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