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一瞬明白,“你是說公主府?”
沈宜棠點頭,“長公主給我送那么多東西,說明她認可這樁婚事。沈執柔如果拒絕,她肯定還會爭取。”
事實上,晏元昭那日來沈府,和她提及長公主時,給她吃了一枚定心丸。
“有母親在,你更不用擔心,但凡母親想爭什么東西,還從來沒有失敗過。所以即便最壞的情況發生,沈侍郎不愿取消你的婚約,母親也會迫他改變主意。”
回想起這番話,沈宜棠彎起嘴角,“你說,長公主來為兒子求親,是希望看到沈娘子乖乖服從父親命令待嫁關南,還是更希望看到她堅決反抗父親,寧死不嫁呢?”
云岫懂她的意思,“寧死不嫁的話——一哭二鬧三上吊?”
沈宜棠擺擺手,“這些太麻煩了,就絕食吧,絕食省事一點。你身手好,去偷些吃食來存著,然后從現在起,廚房遞來給我的飯菜,就不要收了。”
匪石心“因為你根本不配嫁給晏元昭!……
鐘京的雨,瓢潑了一夜才休。沈府隨處可見小灘明亮的水泊,繁茂枝葉和青瓦房檐都蓄著一汪汪的水,一有風聲與響動就嘩啦啦地抖下來。
云岫身手利索地fanqiang躍進小院,甩落袖上雨珠,推門進房。
“怎么樣?”沈宜棠飛給她一方帕子,讓她擦干shishi的發髻。
她被禁足,院里丫鬟也不得出去,只能讓云岫偷偷打聽消息。
“公主府今日來人了,陸嬤嬤陪著媒人來的,宋夫人表達拒絕之意后,嬤嬤反復確認了好幾遍,沈執柔今日旬休在府,后面便親自出來解釋,把公主府的人送走了。”
“我絕食的事,傳出去了嗎?”
云岫點頭又搖頭,“今早收了我的錢的那個廚房丫鬟,私下和人議論你絕食抗爭父命,剛巧被公主府人聽到。沈執柔和陸嬤嬤說沒有這回事,等人走后,罰掉了那兩個丫鬟下月的月銀,宋蓁給求情,改成了半月。”
“等她再來送飯,多給她點錢。”沈宜棠道。
云岫應下后,沈宜棠又道:“沈家人不會對我絕食置之不理,估計阿嫂很快要來勸我了,快把房里的吃食都藏好,別露了行跡。”
沈宜棠沒有想到,來勸她的不是宋蓁,而是沈執柔。
午后時分,沈侍郎端坐在她房中,面平如水。云岫為兩人端上茶,退了出去。
沈執柔淡淡看一眼茶,視線越過坐在下首的沈宜棠,停在緊闔的門上。
“絕食的人,卻還飲茶?”沈執柔開口,不無譏誚。
沈宜棠不卑不亢,“女兒以絕食抗婚,意在表決心,而非求速死。所以食物不碰,水仍是要喝的。”
“你覺得這樣做,我就會同意把你嫁去公主府嗎?”
沈宜棠靜了一瞬,“我不知道。但我能做的不多,總要試一試。”
“死了這條心。”沈執柔喝道,“無論你怎么做,老夫的主意都不會改。因為你根本不配嫁給晏元昭!”
低啞的聲音重重砸下來,裹著朝廷重臣的威勢,若有旁人在場,此刻恐怕要嚇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