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頁）

“您的意思是，仍然讓宜棠嫁到關(guān)南？”宋蓁小心翼翼地問。

“不錯?！?/p>

堂上一片沉默，落針可聞。

沈宜棠咬著牙，心里大罵沈執(zhí)柔迂腐頑固。

宋蓁揪緊帕子，不知如何答話，阿瑾和阿瑜聽不懂，疑惑地看著母親，她便讓奶娘把兩個小姑娘帶下去了。

“父親三思，”沈宣急急忙忙地道，“只是立下字約，還沒過禮，完全可以拿八字不合為由退婚，算不上背約。宜棠有幸被公主府看上，要是還堅持關(guān)南林家，實在是可惜啊。”

沈執(zhí)柔瞇起眼，“不算背約？這種話你怎么好意思說的出口！老夫到云沂縣的河堤上巡視，突然一陣大水來，將堤壩沖潰了一個口子，要不是林縣令牢牢護住老夫，今日你便見不到為父了！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老夫?qū)⑺捱^去，都覺得不足以償此恩德，為了攀公主府的高枝而背信棄義，老夫不屑為之！”

沈執(zhí)柔的聲音由低到高，氣勢雄壯。

沈宣額上冒出汗，勉強道：“林縣令救了父親的命，兒子對他感激不盡。只是父親要報恩，未嘗沒有別的法子，等來年吏部考課官員，父親為他說幾句話，讓他到好一些的縣州為官——”

“住嘴！”

沈執(zhí)柔動了怒，“林縣令為政好壞，是升是貶，自有吏部考評。老夫一生不偏不倚，不會做這種徇私的事?！?/p>

沈宣不太理解，“父親提攜后輩，如何算得上徇私……何況林縣令協(xié)助父親治水有功，按理也該升遷，父親幫他一把，是佳話啊。”

沈執(zhí)柔冷哼一聲，直直盯著沈宣，“你口口聲聲要替她改易婚約，可是你貪慕公主府的權(quán)勢，失去本心？”

威壓之下，沈宣額汗涔涔，“兒子沒有半分貪慕公主府之意，只是為了宜棠著想，她與晏御史兩情相悅，嫁給他遠好過嫁到關(guān)南。”

沈執(zhí)柔聽到兩情相悅這個字眼，忽地冷冷看了沈宜棠一眼。

“而且晏御史是清流直臣，您一向也欣賞他……”宋蓁不斷給沈宣使眼色，沈宣裝作不見，仍苦心勸著。

“誰說老夫欣賞他？長公主豪奢驕縱，晏家的小子狂妄自大，我們沈家不與這樣的人家結(jié)親！”

沈執(zhí)柔大動肝火，沈宣終于敗下陣來，垂頭不語。

沈宴更是早在被父親問詢文章時就縮下腦袋裝鴕鳥，盯著烏木案幾上一道開裂的縫發(fā)呆。

今日沈家人給沈執(zhí)柔接風洗塵，還想著拋出這件喜事讓他高興，卻不料弄成這種尷尬樣子。誰也沒想到沈執(zhí)柔不僅不贊同改婚，還勃然動怒。宋蓁慣通人情，熟于世故，面對這種場景都不知該如何打圓場。

堂上再次安靜下來，沈執(zhí)柔沉著臉，端起茶飲了一口。

茶味清且淡，其味雋永，回味有余甘，比往常府上供的茶都好喝，沈執(zhí)柔不由連飲兩盞。

他恢復(fù)平靜，剛要開口，忽聽一道幽幽女聲從門口傳來。

“父親，若是公主府執(zhí)意要娶，您也毫不動搖么？”

沈執(zhí)柔猛地看向說話的人。

簪著紫花的女郎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眼里閃著執(zhí)著的光芒。

沈執(zhí)柔冷冷道：“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p>

這竟然是沈執(zhí)柔和他多年未見的女兒，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