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會變的。”裴簡道,“你還不飲酒,恨不得沾到酒氣就去換衣裳,可你聞聞,你現在衣袍上的葡萄酒味兒有多濃?”
晏元昭當真舉袖聞了一下。
“巧不巧,我剛剛在假山窟窿里找到了個人,也是滿身的葡萄酒味兒。”裴簡打趣他。
晏元昭沒理他,“不行,我得去換衣裳,受不了。”
葡萄酒在她身上是好聞的,離開就打回原形了。
沈宜棠回到玉明池邊的案席,不少女郎明里暗里在看她。她只作不知,坐下悶頭吃糕點。
小閣上主人不在,其他賓客亦有些歸家去了,食案撤掉不少。水上的舞女換成胡伎,踏著舟來回變戲法。沈宜棠覷眼看,還沒她戲法耍得好,這錢賺得太容易了。
宋蓉探過頭來,好奇道:“有人說看到你和晏御史在回廊說話,是真的嗎?”
沈宜棠點頭。
宋蓉倒吸一口氣,一副你出息了的表情,“我覺得啊,如果晏御史中意你,你之前那個心上人,就別要了。”
反正好不過晏元昭。
沈宜棠拍拍她手,“好建議,我也這么想。”
不多時,曲終席散,賓客陸續離開山莊,偌大的園子清凈下來。
這幾日沈府好幾匹馬害病,不夠沈家人出門用,因而上午馬車放下沈宜棠,車夫就駕車回了沈府,下午再來接她。
車還沒來,她便繼續吃著東西等。這一等,就等到金烏西墜,暮靄沉沉。
沈府馬車姍姍來遲,一同來的還有騎馬的沈宴。沈宴高居馬上,倨傲地用馬鞭指指馬車。
沈宜棠打量他,“你來干什么,來接我?”
沈宴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小爺想來接你?還不是被阿嫂逼著來的。”
宋蓁看沈宴和小姑子不對付,有意讓兩人多親近。
沈宜棠也沒好氣,“所以你故意來晚,讓我等這么久?”
沈宴倒非故意,純粹是忘了。
他脖子一梗,“有的接就不錯了。你也不想想,你算我哪門子阿姐,你配我接嗎?”
沈宜棠惱他亂說話,瞪他一眼,“你再不想認,我也是你如假包換的阿姐,當然配了。”
沈宴忿忿地哼了一聲。
“沈二郎如果覺得令姐不配你接,山莊里還有幾輛馬車,可以由公主府送沈娘子回去。”
熟悉的清冷聲音忽然響起。
沈宜棠驚喜望去,晏元昭騎著紅栗馬,停在馬車幾尺之外。他身后還跟著輛華麗馬車,車有尋常馬車的兩倍大,車門兩扇鑲以金翠,廂簾上綴了沉甸甸的珠玉。
這是長公主才能使用的儀制,他們母子也要乘車回府。
沈宴不傻,猜出晏元昭身份,訥訥道:“是我失言,我這就與阿姐回去,不勞煩公主府。”
晏元昭未置一詞,拉動韁繩催馬而去,馬車也跟著轔轔地下山了。
沈宜棠回府后,避開人警告沈宴,“記得你的承諾,說話小心點兒,別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