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心念既定,更不遲疑。辨明方向,將“昭平”劍緊縛腰間,展開輕身功夫,如一道輕煙般掠出村落,循著白老離去的蹤跡疾追而去。他內力雖非絕頂,然則年富力強,步法迅捷,兼之心憂如焚,竟將一身輕功催至極致。
約莫追出六十余里,官道蜿蜒,轉入一片怪石嶙峋的山谷。林驍耳目聰敏,遠遠便聽得前方傳來車輪轆轆、馬蹄得得之聲,間或夾雜著幾聲粗嘎的呼喝,腔調古怪,非本地口音。
他悄然掩近,伏身于道旁高草叢中,凝神望去。只見前方一輛黑篷囚車,由兩匹健馬拉著,正顛簸前行。車旁跟著五名勁裝漢子,裝束統(tǒng)一:清一色玄色短打,外罩赭色無袖皮甲,腰間佩刀形制奇特,彎如新月,寒光隱現(xiàn)。他們神情彪悍,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步履間沉穩(wěn)有力,太陽穴微鼓,顯是內外兼修的好手!那領頭之人身形魁梧,面如淡金,雙手奇大,骨節(jié)突出,布記厚厚老繭,不似尋常武夫,倒像常年與金鐵為伍。他騎在一匹黑馬上,面色陰沉,像是昨日村中曾對林驍劍鞘投過異樣目光之人!
囚車木柵之內,一人倚坐,雖蓬頭垢面,衣衫略顯凌亂,但那一部雪白短髯,以及那即便身處囹圄奕難掩的軒昂氣度,不是白子水前輩又是誰?
林驍看得分明,怒火中燒,卻知對手非比尋常,硬闖恐難討好。他屏息凝神,掃視四周地形。
眼見囚車行至一處狹窄隘口,兩側山壁陡峭,僅容一車通過。林驍眼中精光一閃,暗道:“此處正好!”他悄然抓起腳邊幾塊拳頭大小的山石,運足腕力,瞧準時機,猛地向囚車前方道路和押解者身后的崖壁分擲而去!
砰!砰!砰!
石塊破碎的聲音異常尖銳,精準地砸在隘口前方的地面和后方崖壁上,激起大片塵土碎石,更兼驚得拉車騾子希律律一陣嘶鳴,人立而起,囚車猛地一頓,幾乎堵死隘口。
有埋伏!結陣!”
那領頭的魁梧漢子反應極快,聲如悶雷。五名玄衣漢子訓練有素,瞬間背靠囚車與崖壁,拔出刀,結成攻守兼?zhèn)涞年噭荩抗馊缇娴囟⒅瘔K飛來的方向。然而塵土彌漫,視線受阻。在這塵土未落之際,林驍身如鬼魅,已從另一側高草中疾射而出!目標直指囚車!他手中“昭平”并未出鞘,僅以劍鞘為棍,貫注內,一式“雁逐風刺”,快如閃電般點向囚車旁最近的兩名玄衣漢子腰間要穴!
找死!”那兩人亦是好手,聽風辨位,揮刀反撩,刀光如匹練,帶著凄厲破空聲斬向劍鞘。
當!當!
兩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林驍只覺劍鞘上傳來兩股剛猛沉雄的反震之力,手臂微麻。那兩名玄衣漢子更是駭然變色,他們這勢大力沉的反撩,竟被那看似輕飄飄的劍鞘點中刀身薄弱處,一股奇寒鋒銳的勁力透刀而入,直沖手臂經(jīng)脈,半邊身子都酸麻了一瞬,攻勢頓挫!林驍更不停留,借著反震之力身形一旋,灌注十成內勁,一劍劈向囚車門上那把鎖,鎖芯直接被劈得崩碎!
“小輩敢爾!”那領頭漢子看得真切,怒吼一聲,竟從馬上飛身撲下!他身形雖大,卻快如奔雷,一雙大手屈指成爪,指甲泛著金屬光澤,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抓林驍背后!這一爪若是抓實,便是巖石也得留下五個窟窿!
林驍感到背后惡風不善,殺意刺骨!他心知此爪功力深厚,不敢怠慢。當即一記后空翻,雙腳猛蹬囚車借力,將“昭平”劍連鞘向后沖刺而去,正是“孤雁斷云式!”
喀嚓!
“昭平”劍鞘,不偏不倚地迎上了那凌厲無匹的鋼爪!
!一聲令人刺耳巨響,火星爆射!魁梧漢子怪叫一聲,氣血翻涌,直接被擊退數(shù)丈,他那只無堅不摧的鐵爪竟四分五裂,掌心更是發(fā)麻,眼中充記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白前輩!走!”
林驍一把拉開囚車門,白子水(龍泉子)早已蓄勢待發(fā),眼中精光一閃,低喝一聲:“好小子!”身形如游魚般滑出囚車,動作迅捷無倫。
林驍一把拉住龍泉子手臂,借著前沖之勢,低喝:“隨我來!”兩人身形急展,如兩只大鳥般撲向隘口旁陡峭的山壁,手足并用,幾個起落便攀上崖頂,消失在嶙峋怪石之后。
魁梧漢子盯著刺痛發(fā)麻、鮮血淋漓的雙手,眼中怨毒之色幾乎要噴薄而出,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好…好小子!好厲害的劍!還有那老東西…‘天工門’要的人,還沒有能逃掉的!傳訊給‘鬼影子’,盯死他們!不死不休!”
密林深處,溪澗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