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龍泉秘辛（第2頁）

密林深處，溪澗之畔。

林驍確認(rèn)身后無人追來，方才停下腳步，回身看向龍泉子，關(guān)切道：“前輩可安好？”

龍泉子目光掃過林驍手中那柄暗青色的古樸劍鞘，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敬佩：“老夫無礙。此番全仗少俠舍命相救！未曾想少俠竟是北府軍的傳人！看來老夫的劍，終究是送對了人！”

林驍聞言，神色頓時激動起來：“前輩知曉北府軍？可是認(rèn)得范叔，范凌蕭！可曾聽過他的消息？”

龍泉子（白子水）慨然長嘆，面露追憶之色：“自高祖皇帝龍馭賓天之時，與范兄一別，至今已七載寒暑，音訊杳然，老夫亦不知其下落。”

林驍聞此，心知再問無益，暫且按下范凌蕭之事，卻按捺不住心頭最大的謎團(tuán)，追問道：“前輩，那些官府告示，究竟是何情由？”

白子水（龍泉子）擺手示意林驍于溪邊青石坐下，自已亦尋了一塊光潔石頭。他望著流淌的溪水，眼神仿佛穿透了幾十年的光陰煙云。“少俠所惑，老夫心知肚明。”龍泉子的聲音低沉而悠遠(yuǎn)，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疲憊，“龍泉子…確是老夫昔日名號。老夫出身匠作世家，癡迷鍛鐵鑄劍之道，畢生所求，不過是將精金百煉，化作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之神兵。”

“慢慢的老夫在鑄劍一道上，確也頗有微名。”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屬于匠人的純粹光芒，隨即又被更深的陰霾覆蓋，“后來…技藝漸精，名聲傳入禁中。彼時高祖皇帝還任職北府軍的將軍，朝廷求賢若渴。老夫…被征召入京，授以‘將作大匠’之職，專為皇室親貴、北府重將，乃至…御前供奉，打造兵刃。”

“此乃無上榮寵啊！”林驍不禁道。

“榮寵？”龍泉子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至極的冷笑，那笑容里充記了嘲弄與無奈，“少俠，你可知這煌煌宮闕之下，錦繡朝堂之中，藏著多少不見天日的骯臟？”

他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老夫本一介匠人，只知淬火鍛鐵，不問廟堂風(fēng)云。然身處其間，縱是百煉精鋼，也難逃那無孔不入的權(quán)謀算計、黨爭漩渦！”

龍泉子眼中迸射出壓抑已久的厭憎：“老夫親眼所見，一柄傾注心血、本欲贈予邊關(guān)悍將御敵的寶刀，轉(zhuǎn)眼便被某位得勢的皇子索去，懸于華室，淪為夸耀權(quán)勢的玩物！又見老夫嘔心瀝血所制、可破重甲的破甲錐，竟被用于構(gòu)陷忠良，屠戮政敵記門！”

“待到高祖皇帝龍馭賓天，新帝登基，朝局更是波譎云詭，暗流洶涌。”龍泉子神色愈發(fā)凝重，“新帝欲重振朝綱，卻處處掣肘于權(quán)臣勛貴；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對利器的渴求，已非為御敵衛(wèi)國，而是為了在即將到來的權(quán)力洗牌中占據(jù)先機(jī)，甚至…圖謀不軌！”

“老夫更被卷入其中，有人許以高官厚祿，有人則以性命相脅，逼老夫?yàn)槠渌皆燔娦担∧切﹫D紙上的要求，陰狠歹毒，非為戰(zhàn)場殺敵，專為暗算刺殺、屠戮無辜而設(shè)！”龍泉子眼中記是痛心與決絕，“老夫雖為匠人，亦有良知！豈能助紂為虐，令畢生心血淪為禍亂之源？”

林驍聽得心潮起伏，五指緊緊握住“昭平”冰涼而堅實(shí)的劍柄，他望向龍泉子：“前輩，您…今后作何打算？”

龍泉子從懷中貼身之處，鄭重掏出一本用油布包裹的冊子，交到林驍手上，神色肅穆：“朝廷此番不惜重金，生擒老夫，便是要逼老夫重回樊籠，為明歲北伐讓準(zhǔn)備。然老夫心灰意冷，實(shí)不愿再入那是非之地。這本《淬煉秘要》，乃老夫畢生鑄劍心得所系。荊州刺史彭城王劉義康，是老夫昔年故交，煩請少俠將此書交付于他。他見此書，自當(dāng)明了老夫心意與處境。”

“彭城王劉義康？”林驍望著手中沉甸甸的書冊，心念電轉(zhuǎn)，隨即抱拳肅然道：“前輩放心，林驍定不辱命，必將此書帶到！”

龍泉子目光投向莽莽群山，帶著一種勘破世情的淡然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天高地闊，總有老夫容身之隅。只是少俠今日義舉，已徹底得罪了天工門！此禍非通小可”

‘天工門’？

林驍皺眉，從未聽聞江湖上有此門派。

“一個行事隱秘、亦正亦邪的組織。”龍泉子解釋道，“門中網(wǎng)羅了許多奇人異士，尤以精通機(jī)關(guān)消息、奇門遁甲以及…神兵利刃的鑄造之術(shù)而聞名。其觸角深入江湖各個角落，行事只問利益，不問是非，手段往往詭譎難測。”

龍泉子語重心長，直視林驍：“切記，江湖風(fēng)波惡，人心似海深。少俠身懷絕技，更須步步為營，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