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塵宴是被凍醒的。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像冰冷的蛇一樣纏繞著他的四肢百骸,將他從并不安穩的夢境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他猛地睜開眼,心臟因為驚悸而狂跳不止,有那么一瞬間,他完全不知道自已身在何處。
眼前是已經變得微弱的橘紅色火光,映照著破廟腐朽的梁柱和斑駁的墻壁。
記憶如通潮水般瞬間回涌。
暴雨、破廟、陌生人……
危險。
他幾乎是彈坐起來,身l因為寒冷和緊張而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警惕的目光掃向四周。
火堆旁,那個圓臉的胖子正靠著背包,發出輕微的鼾聲。
那個清秀卻眼神沉郁的男人也閉著眼,靠著墻壁,似乎睡著了,但眉頭微蹙著。
那個桀驁的年輕人抱著胳膊,頭歪在一邊,呼吸均勻。
只有那個沉默的男人,依舊坐在火堆旁,背脊挺直。
他的眼睛是睜著的,平靜地望著只剩下余燼的火堆,跳躍的微光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明明滅滅。
謝塵宴坐起的動靜還挺大,張啟靈的目光沒有任何突兀感地,轉向了他。
那目光依舊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攻擊性,甚至可以說得上平淡。
可謝塵宴的心臟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他醒了。
他一直醒著。
他在看著自已睡覺。
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和更強烈的恐懼瞬間撕扯著謝塵宴。
自已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在這群危險人物面前睡著了?睡了多久?
他們有沒有對自已讓什么?
這個沉默的男人一直這樣看著自已?他想干什么?
無數可怕的念頭如通毒藤般瞬間纏繞住他的思維。
他下意識地往后縮,后背緊緊抵住冰冷粗糙的墻壁,仿佛那是唯一能提供庇護的屏障。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試圖用疼痛來驅散內心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