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撥弄了一下火堆,讓火焰跳動得更旺一些,火光映著他。
“不是簡單的‘小可憐’,”他聲音壓得很低,確保不會驚醒角落的少年。
“警惕性高得離譜,防備心極重。提到家人時那反應……不是悲傷,是恨??坦堑暮?。”
“恨?”黎蔟皺起眉,一臉不解,“他不是說家里人不在了嗎?恨誰?”
“恨‘家里人’?還是恨所有問起這件事的人?”吳峫若有所思,“或者……恨所有試圖靠近他的人?”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謝塵宴即使在睡夢中依舊蜷縮成一團的姿勢。
“他把自已包裹得太緊了,像只受過重傷的小獸,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亮出爪子?!?/p>
一直沉默的張啟靈,目光終于從火堆移開,落在了謝塵宴沉睡的臉上。
他的眼神依舊古井無波,但若仔細看,會發現那深潭般的眼底,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仿佛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
“他怕?!?/p>
張啟靈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在雨夜中清晰地響起,言簡意賅,卻直指核心。
“怕?當然怕了!”胖子接口,“咱們幾個大老爺們兒,深更半夜在這種鬼地方,換誰誰不怕?尤其這小子看著就弱不禁風的?!?/p>
吳峫卻緩緩搖頭:“小哥說的‘怕’,不只是對我們。是更深層的,一種……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懼和不安。這種防備和恨意,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
他回想起少年接過面包時指尖的顫抖和眼底的掙扎:“他連接受一點善意都充記懷疑和痛苦?!?/p>
黎蔟聽著,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怎么辦?這任務……系統讓我們‘獲取他的信任’?我看懸!他看誰都像要害他似的!而且……”
他壓低聲音,帶著點不忿:“憑什么啊?我們自已的命,要綁在這么個莫名其妙的家伙身上?”
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火堆噼啪作響。
吳峫的目光再次投向謝塵宴。
少年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偶爾會無意識地抽動一下,仿佛在噩夢中掙扎。
那蒼白脆弱的樣子,和他醒時那瞬間流露出如通受傷野獸般的恨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系統不會無緣無故綁定他。”吳峫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他身上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東西。而且,‘續命’……我們沒有選擇。”
他眼底深處閃過不易察覺的銳利:“既然要‘獲取信任’,那就不能急。他現在像只驚弓之鳥,任何刻意的接近都會適得其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