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陜北軍區家屬院。
馮洛初從民政局申請完強制離婚回來后,就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站在鏡子前時,她看見里面自己的面孔年輕又稚嫩。
這一刻,她才真的實實在在感覺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個還沒有被墳墓一般的婚姻扼殺的,鮮活明亮的她!
上輩子,她嫁給厲予澤,兩人生活了一輩子。
可她的一心一意卻換來他的冷淡和漠視,甚至三十年來他都將她視如空氣、淡如陌路人,關系還不如左鄰右舍。
死前她才知道,原來當初的婚姻,是她的父親用恩情換來的。
厲予澤不是心甘情愿娶的她,心里也還有著白月光。
重活一回,一定是上天看她悲苦,給她的一次機會。
所以這次,她再也不要和厲予澤糾纏了。
雖說強制離婚還要等上半個月,但在此之前,也要提前收拾好,該打包的打包,該扔掉的扔掉。
等到時間一到,她便說走就走。
清理完衣柜,剛做好飯,厲予澤便回來了。
他身形高大,眉眼俊朗,身穿軍裝時最為英姿颯爽。
沒結婚前,他是軍區里女同志最想嫁的男人,上輩子馮洛初也是因此對他一見鐘情的。
為了不被察覺,她走上前,想給他脫去外套。
厲予澤卻退后一步,神色淡淡:“身上沾了灰,別臟了你的手。”
話語恭敬得讓人不能指摘半分,也冰冷生疏得好像他們不是結婚三年的夫妻。
若是以前,馮洛初一定會當作聽不見,依舊伸手搭上他的衣襟。
厲予澤也會任由她動作,不再拒絕。
但是他那雙黑沉如星的眼里一定會浮出冰冷的厭惡。
馮洛初就是被那樣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三十年,刺得心上的傷疤永遠也不會好。
但這次,她只點了點頭,就收回手轉過身,去廚房端菜出來:“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炒雞蛋,你來試試合不合口味?”
厲予澤脫去外套,不為所動:“我說過,我每晚會在食堂吃,你沒必要為我洗手作羹。”
上輩子也是這樣,三十年來,他沒有吃過一口她做的飯。
馮洛初默然片刻,語氣平靜卻堅定:“我很想你嘗嘗,就一口,行嗎?”
畢竟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要為自己做一個結束。
話音落下,她便看見厲予澤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攥緊。
但他說:“好,服從命令。”
聞言,馮洛初心頭狠狠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