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街人,婉華。
她一邊思量,一邊將兩份信都放在油燈上,火苗纏上信封,信被燒成灰燼,燈影印在面頰,忽明忽暗。
所以于賦永便是靠這喚作婉華的女子獲得消息,傳遞口信,甚至遞送錢財,那此人該是知曉他不少勾當,不僅是人證,也許手里還有不少他的證物。
“姑娘,油燈來了?!敝閳A推門而入,將新的油燈擺在桌案窗邊和床前,屋內頓時亮堂起來。
她撣了撣手上的灰,拿過紙筆準備理清當下情形,手拿過竹紙,卻見竹紙下還有封沒寫完的信,她怔了怔,拿起那封信,是謝成錦字跡。
“溪荷,我知曉你是不會會為了任何人停留的人,你記掛阿兄,為了阿兄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或許等你醒來你便會想著離開。
“但我不想你離開,留在我這也不是被我圈養被我保護,而是同謀,如今無論是于賦永還是寧王,亦或是矜國,已不僅僅是你阿兄一人這般簡單,我身后有幾萬靖武軍,就是為了他們,我也該將護好家國護好朝堂。
“溪荷我”
信嘉然而至了,她眼眸微凝,下意識往后看去,卻是沒有了,只有一攤深紅的顏色,她拿起竹紙穩了穩,接著心口一緊。
是血腥味。
信應是他回信時寫的,留在此處應是想挽留,卻不知怎的沒有寫完便匆匆離去,還有這血跡……
她驀然想起情動之時他肩頭溢出的鮮血,彼時她恍惚著,只以為是皮外傷,且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他突然歸來搶親,矜國細作突然刺殺,此后便是各種思緒環繞在腦海。
讓她忽略了。
忽略了謝成錦分明是被矜國細作圍困,又失蹤多日,于賦永也分明胸有成竹,極近籌謀。
如今能破局,他能搶在成親來到她跟前,定然是付出了她想不到的代價,而不是簡單脫困。
她越想心里越緊,本要理清思緒卻如何也動不了筆,謝成錦現下也不在,若是信臟了可以再寫,只留了這么半封定是有緊急的事。
她醒來時不曾尋人便是想到該是進宮了,畢竟此前遞了折子,接著又是細作又涉及寧王,定是要去稟明細節的,但是否太久了。
可是太后態度不明,不曾信任?搶親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莫非寧王也曾進言,而太后站在了寧王那邊?
思慮越來越多,她倏地起身,幾步走到門前:“珠圓,那喚作蔣弈的郎君呢?”
她推開門:“你此前是如何尋到他的?我想問他些事情?!?/p>
卻不等珠圓應聲,她轉頭便撞到了什么,微硬,隱隱有些溫度,她愣了愣,接受有手觸碰上來,力道很輕,輕柔拂過額頭碰到的地方。
“撞疼了嗎?這么晚了,還要去哪里?”話尾隱隱含著別樣情緒。
是他回來了。
她呼吸一滯,抬眸將人看著,一身風塵仆仆的紫色官服映著面頰格外蒼白,她拿過他放在額頭上的手,慣常溫熱的掌心也是冰涼。
她將人扯進屋里,珠圓順勢出門,給兩人將門關上。
她扯著人坐下徑直去扒衣服,他握住她的手:“怎么了溪荷?”她這才發覺他聲音也隱隱喑啞,透著不易察覺的虛弱。
她呼吸緊了緊,抬眸:“你老實告訴我,你傷勢到底如何?這幾日你又是如何脫困的?”
跟前人眼眸微閃,轉過視線同時還不自覺去碰鼻尖:“我沒事,一些小傷而已,溪荷不用擔心,而且我下午不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