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褚嘯崖亦不懼惡名,可偏偏皇帝召集了四方藩王,而那詔旨上按平北侯的說法,并未屬反臣之名。
他縱有千軍之勇,被這些人聯手整治,也不免左支右絀。
褚嘯崖倏爾起身,盯住楚堂的墨瞳殺伐流淌,如一頭惡虎,擇人而噬。
楚堂的靴底在地上碾錯,險些就要后退,卻強行立穩,知此時便是褚嘯崖動搖之機。
他迎著褚嘯崖慍怒的目光,大義凜然道:“女君之意,小小江左,何能入大將軍一代梟雄之眼?愿請大將軍專志北伐,女君在金陵制衡皇室,輔供糧草,待大帥克復中原之日,南北一統,洛陽宮中寶座,自當懸虛位以待大帥!”
謝瀾安知曉褚嘯崖前世馬革裹尸,人死首猶向北,賭就賭他還有這一分血性。
褚嘯崖聽著這話,卻覺分外耳熟。
前歲北伐,謝瀾安也是如此信誓旦旦地承諾,可結果呢,等他凱旋回來,是太后也倒了,皇帝也成了,謝瀾安她自己一躍成為御史中丞,天子近臣。
她至今還扣著他的四百萬錢沒有兌現!
“昔日楚漢相爭,也是約定先入關中者為王。”
褚嘯崖邁動軍靴,鎖甲發出窸窣金鳴,他一步步走至楚堂面前,無形威勢隨之傾壓下來。“謝娘子欺我莽夫,也想以此誘我上鉤嗎?”
一柱香盡了。
楚堂被壯碩的陰影籠罩著,清晰感覺到一片濃重的殺意。
雨下了一夜,
胤奚也在雨中跑了半宿。
天蒙蒙亮時,乙生帶五百人趕了上來,后面數排輕騎身上皆帶血污痕跡。胤奚一眼望見,
“出城時與北府的兵發生摩擦了?”
乙生用力點頭,
神情激憤,
但在這個搶時間的節骨眼上沒法多說,
只道最終是靠二爺的親騎掩護,
才得以出。
胤奚點點頭,
命令匯合的兩方人下馬短暫休整,隨即又往前追擊。
胤奚少年時曾出徭役,至廣陵筑城墻,對廣陵城周遭的地形可謂熟悉,而他記性又好,昔年苦難在今日派上了大用場。他將人手分三組,沿三條路線搜尋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