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在彈指須臾,千夫長內心震動,沉沉看了眼昂首自若的劉時鼎,向左右道:“快,入城稟報大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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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子急于出城?”
褚嘯崖收到胤奚沖陣的訊息,神色沉翳。
片刻之前,他剛得知謝家的人強闖了平北侯府。
褚豹還在猜想兩事之間的聯系,褚嘯崖冷笑提劍起身:“想知道,有個最簡單的辦法。”
這一夜還沒過去,平北侯府就迎來了第二次強闖。
成譽脖子上的血線還沒干,已是生無可戀,不用大司馬逼問,一臉麻木地將對胤奚說過的話,只字不改地重復了一遍。
這紙糊的國丈爺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個兒,好在,人家沒拿刀子在你脖子上比劃不是?
“皇帝四發勤王詔,那些人原來是去追信的。看來謝家也急了!”
褚豹擁著父親折身踏下臺階,見褚嘯崖面沉似水,并無幸災樂禍之色,便想到一旦藩王入京,對他們的布局也有不利。
褚豹轉動眼珠,做個比掌下切的動作:“不如我們先下手……”
正在這時,漆黑的街上拐進來一輛馬車。褚嘯崖識出謝氏的家徽,瞇了瞇眸。
車扉打開,從車中下來一位穿青色夾衫的青年。
青年風度怡靜,走入細雨,在平北侯府前向大司馬含笑揖手:“學生楚子構,承謝中丞之托,拜會大司馬。中心有數語,欲請大司馬任聽。”
褚嘯崖聽說過這名字,乃青州崔膺的學生,可惜未入新科進士榜。他不善地打量楚堂,半晌啟口:“怎么謝小娘子招徠幕僚,是按容貌篩選的么?你來,是為了替你主子拖住我?”
睥睨之間,兇光迸射。
楚堂心腑凜縮,面不改色地微笑:“此前大司馬不是向吾主下過帖嗎,吾主若無意,豈會遣某前來?只此間人多口雜,還請擇個清靜地,容學生向大司馬細細稟來。”
“父帥。”褚豹欲說什么,被褚嘯崖抬手攔了。他定定地凝視楚堂幾許,當著他的面吩咐副將:“告知四方城門守衛,再有不明者強行出城,格殺匆論。再放漏一人,提頭來見!”
而后扶劍睨向楚堂,“好啊,本帥便給你一柱香。”
平北侯才送走了這尊瘟神,還沒等舒上一口氣,結果轉眼間褚嘯崖又回來了,像進自己家門似的,張口就要一間靜室供他談事。
天殺的橫死賊,他自己沒有府宅嗎?!成譽面含十足笑意:“有、有,管家,快引大將軍到我的書房去談。”
楚堂跟隨在褚氏父子身后,踏進門檻。送他來的玄白不放心,意欲跟進去,楚堂無聲搖頭,抬手闔門,眼神在門扉逐漸變窄的縫隙里慢慢沉定。
既然都站到了猛虎面前,謀他皮毳,能否全身而退便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了。
青年轉身一揖到地,開門見山:“陛下曾欲下毒圍殺大司馬,被我主攔阻,此事,大司馬可知?”
“哦?”褚嘯崖沉得住氣,雖有一瞬意外,想想卻也合乎那慫膽小兒能想出的主意。反而哈哈笑道,“這樣說來,謝小娘子是舍不得褚某死,褚某該以身還報才是。”
換作胤奚在此,聽到這輕薄之言,鸞君早已出鋒相向。楚堂卻隨之一笑:“非也,學生的意思是,有這一場緣由,大司馬便有了名正言順的謀反理由。接下來北府軍在京中每推進一寸,天下人對大司馬的謀逆,便更深信不疑一分。”
褚嘯崖一下子明白過來。謝瀾安為了壓制他,想將這頂謀反的大帽子扣在他頭上!
因陛下曾要殺他,所以他“反戈相向”,連這反的理由都如此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