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在嘩嘩地下,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當陵盡完全沉靜下來的時候,這一刻她才真正從理性上認識到,死神剛剛與自己擦肩而過。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不是陳淮清來的及時,那么她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的女兒了,一想到這,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死一般的痛。
陵盡感覺到自己胸口酸澀,淚水洶涌而出,染濕了陳淮清的胸膛。
“對不起,對不起”陵盡一邊推開陳淮清,一邊擦著眼淚,想要開口解釋什么,卻對上陳淮清那雙溫柔似水的眸子。
陵盡愣住了,這樣溫柔的陳淮清她已經好多年沒有看到了。
她不由自主的失聲哭了,這五年來所有的幸福、快樂、委屈,在這一刻都找到了接納的地方。
疾馳而過的貨車濺起的水花落在他們早已被淋濕的身上,誰都沒有留意。陵盡控制不住的把頭埋在陳淮清的頸窩里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壓抑的說:“我差一點就死了,差一點我的女兒就沒有媽媽了”
陳淮清心中一顫,這一顫不是理解,也不是感動,而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不自覺的尊重與欣賞。死亡、再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秉性與母性的光輝同時覆蓋一個女人的時候,這個女人用頑強與堅韌譜寫了生命的篇章。
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一只手抱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撫摸著她的頭發,而愛撫與沉默勝過了所有的語言。
陳淮清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狂跳,這是一種近乎失智的瘋狂,他知道,自己動心了,對眼前這個女人,這個叫做陵盡的女人動心了。
他并沒有將她當作杜景和,沒有當成替身,而是一個獨立于過去時光的個體,一個靈魂熠熠生輝,埋藏在千萬人之間,被他發掘的女人。
情到深處,他伸手輕輕捏住陵盡的后頸吻了上去,這一吻溫柔而纏綿,陵盡并沒有反抗,整個身子已經酥麻,感性壓過了理智,這一刻她只想沉淪于這片溫柔鄉。
“我要回診所”理智回籠了片刻,陵盡輕輕地推開了陳淮清:“我有傷口要處理。”
陳淮清則是欺身壓了上來,眼神帶著滿滿的侵略性:“去我家吧,我家有醫療箱。”
陳淮清的公寓已經不是五年前他沒有出國時的那個了,不再包含和杜景和的回憶。
這所公寓位于江邊,深夜,墨色的江水在腳下無聲流淌,倒映著對岸零星的霓虹與橋上流動的車燈,宛如一條墜落的星河。
巨大的落地窗隔絕了外面微涼的江風。室內一片幽暗,只有吧臺射燈在晶瑩的杯沿折射出一點寒芒。
冷淡,疏離,和陳淮清這個人一樣。
陵盡在踏進陳淮清公寓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恨不得在心里抽自己一耳光,怎么就這么上套了?
她拉住陳淮清的衣袖,腳步像是定在了門外:“陳淮清,我先走了,我的女兒還在家等我。”
陳淮清的眼神上下打量這陵盡,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身體往前傾斜,耳語落在陵盡的唇邊。
“你一身的傷,怎么回去啊?不怕嚇著安安嗎?”
陵盡低頭看了一眼,渾身早已被雨水浸濕,毛衣的左臂開了一個大口子,傷口雖然止住血了,但是血染紅了一半,混著泥土,格外狼狽。
陳淮清的衣物也被打濕了,黑色的打底衫緊緊貼著胸膛,勾勒出男人寬肩窄腰的身材,混著說不清的荷爾蒙,在方寸的距離間如同一股熱流。
慢慢灼她。
也慢慢灼他。
“在我家先處理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