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如愿進了知州府,成了張先生手下的抄書雜役。
說是抄書,其實更像個“全能打雜工”。除了每天趴在案前抄錄經史子集,還得給八歲的小公子趙衙內磨墨、收拾散落的書卷,甚至要跑腿去街口的“文房齋”買最便宜的毛邊紙——張先生雖學問好,卻總讓他買打折的筆墨,說是“惜物即惜福”。
但趙括已經很記足了。至少不用再聞泔水桶的酸臭味,每天能吃上兩頓飽飯——糙米飯配咸菜,偶爾張先生心情好,會賞他半個帶芝麻的炊餅。
這日,趙括正埋頭抄《孫子兵法》,筆尖在紙上劃過,留下工整的小楷。他練字本就有功底,穿越后又逼著自已模仿宋人的筆法,抄出來的書頁倒有模有樣。
旁邊的小衙內卻趴在桌上,對著一頁《論語》愁得臉都皺成了包子。小公子生得圓滾滾,繼承了王知州的紅臉膛,此刻正用胖乎乎的手指戳著“學而時習之”幾個字,嘟囔道:“張先生說了,今日背不會這頁,傍晚的杏仁酥就沒我的份。”
趙括憋著笑,繼續抄書。他發現這古代抄書效率實在太低,豎排書寫看著費眼,沒標點符號更分不清句子,一天抄不了十頁。要是有圓珠筆和a4紙……哦不,哪怕能搞點“改良”也行啊。
“喂,你笑什么?”小衙內不記地瞪他,“你會背嗎?”
趙括筆尖一頓,點頭:“會。”
“那你教我!”小衙內眼睛一亮,肉乎乎的手拍著桌子,“你要是能讓我背會,我把今日的杏仁酥分你一半!”
趙括的喉頭動了動。杏仁酥!他昨天路過廚房,聞過那股甜香,比芝麻炊餅誘人十倍。
“成交。”他放下筆,湊到小衙內身邊,指著書頁道:“‘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意思是學了知識,按時復習,是件很快樂的事。”
小衙內皺著鼻子:“復習有什么快樂的?還不如去后院玩彈弓打鳥。”
“你想啊,”趙括眼珠一轉,開始發揮“忽悠”天賦,“你背會了,張先生會夸你聰明,你爹說不定賞你新的彈弓。等你把《論語》背完,先生沒準帶你去城外的馬場——聽說那里的小馬駒能騎,比彈弓好玩多了。”
小衙內的眼睛亮得像兩顆黑葡萄:“真的?”
“當然。”趙括拍著胸脯,心里卻在打鼓——馬場能不能去他不知道,先把這小胖子哄住再說。他指尖點著字,又道:“我教你個法子,把句子編成順口溜。‘學過的,常看看,心里高興笑彎彎’,你念兩遍試試?”
小衙內跟著念了兩遍,果然覺得順口:“哎,真比硬背好記!再教我下一句!”
趙括來了興致,把“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改成“朋友從遠來,咧嘴笑開懷”,又把“人不知而不慍”編成“別人不懂我,我也不發火”。小衙內學得飛快,半個時辰就把“學而第一”背得滾瓜爛熟,還搖頭晃腦地打著拍子。
傍晚,張先生來檢查功課,小衙內背得流暢又帶點“魔性”節奏,驚得張先生扶了扶眼鏡——他教了三個月,不如這雜役半個時辰管用?
“是你教他的?”張先生看向趙括,眼神里帶著審視。
趙括趕緊低下頭:“小人只是幫公子拆了拆句子,不敢居功。”
張先生沒說話,拿起趙括抄的《孫子兵法》翻了兩頁,忽然“咦”了一聲:“你這字……怎么排得和旁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