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開始懂事時,像被負面情緒的網兜住了——
自卑、內向、孤獨、膽小,還有點藏不住的虛榮,這些心思在心里纏成一團。
剛上初中時,她的成績還算亮眼,第一次考試就沖進班級前三、全校前五十。
可初中的校園早沒了小學的單純,通學們大多家境優渥,她從班級里只有不到十人的村小來,像只誤入雁群的麻雀,顯得孤立無援。
新環境里,她總下意識藏起沒見過世面的窘迫,努力學著融入,生怕被看出“不一樣”。
通學間悄悄比著吃穿用度,她在舅舅家寄宿,便假裝自已是鎮上孩子,絕口不提農村的姥姥家。
在舅舅家寄宿的日子,讓她第一次嘗到“寄人籬下”四個字的重量,卻也第一次觸到實實在在的母愛——
那愛來自舅媽。
小時侯舅舅還沒和姥姥分家,有次刮龍卷風,漫天黃沙卷著呼嘯的風聲,像世界末日。
她的手被門夾得通紅,疼得直哭,是舅媽把她摟進懷里,拍著背說
“舅媽也是媽”。
那句話在心里扎了根,發了芽。
寄宿后,舅媽待她更是無微不至:早上的牙膏總擠得正好,水杯里是溫好的水;她有自已的小房間;早飯總有現榨的豆漿,飯碗永遠是盛好的。
她望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豆漿,忽然懂了——
原來家是這樣的,原來媽媽的味道,是豆漿的溫度,是盛好的飯菜香。
只是這樣的安穩里,也藏著刺。
有回葉曉發了高燒,渾身燙得像火炭,舅媽急得沒轍,拆開膠囊把藥粉直接撒在她喉嚨里,苦得她直皺眉,卻還是乖乖咽了。
媽媽在電話里說要來看她,她抱著被子等了一整天,發短信沒回音,打電話只聽見那頭鬧哄哄的,說
“在外頭吃飯呢,快了”。
直到夜幕降臨,電話才來,讓葉曉去小區門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