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裕說:“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這么多年沒有人提,是因為當事人沒有報警,警方不知情,并不代表這件事就永遠不會追究。現在案子已經交到我們手上,我們正在追查方曉曉的失蹤,而且有理由懷疑是人為。李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件事可大可小,不僅關系到你的切身利益,也關系到一條人命。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雋一驚,這次不是裝的:“她失蹤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們是在懷疑我?這是栽贓!我根本不可能害她,我們家已經……”
李雋遲疑一瞬,終于忍不住說:“已經給過錢了。”
但聲音卻低了很多。
傅明裕和旁邊的民警對視一眼,民警接著問:“給過錢了?給的什么錢?”
李雋漲紅臉,頭低下去,聲音細若蚊聲:“他們家拿了錢,事情就算了結了,我干嘛還要讓她失蹤?要是敢sharen,我就殺了,干嘛還花錢。”
這話雖然糙,卻有道理。
民警:“那你就老實交代,你都做了什么,那筆錢是用來干嘛的?”
李雋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終于吐露實情。當然,他也為自己的無恥行為做了一番美化。
李雋采用了既往強|奸犯的“經典話術”:那根本不算是強|奸,而是你情我愿。
他說方曉曉一開始明明是同意的,全程都沒有掙扎,沒有拒絕,還摟著他。他一點都不認為那是強迫,更加沒有使用暴力。
但不知道為什么,方曉曉事后突然跑回家,連書包都不拿。沒多久她養父母就找上門,還找他父母談話。
那時候鄰居們都在傳他們家的事,他父母為了遮丑只能搬走,還將房子以半賣半送的形式給了方家。
現在想來,方曉曉就是故意的。興許是這家人商量好的,故意下套給他。
總之,站在李雋的角度,他認為這就是一場仙人跳,只能自認倒霉。
這樣的說辭在過去的強|奸案中并不少見,而一旦女方和男方有金錢往來,這就會成為女方身上難以解釋清楚的污點,案件難度也會直線提升。
李雋越說越氣,顯然經過這么多年,這件事在他心里早已重新剪輯,他已經完全將自己想象成受害者。而且還是在他出現經濟危機的時候遭到警方盤問,他想到那套別墅賣的實在冤枉,要是能留到現在,他也不至于走投無路,于是心頭更添一把火。
傅明裕將李雋的所有表現都看在眼里,見火候到了,問:“怎么個你情我愿,你還能回憶起細節嗎?”
李雋反問:“是不是只要我能說出來,你們就會信我?不會起訴我?”
傅明裕回答:“那要看你說的在不在點子上。”
李雋調整著呼吸,回憶自己在網上看到的案例分析和律師朋友的指導,盡可能地站在對自己有利的角度去描述。
“如果是強迫,她的衣服根本不可能完好。也許完事兒了衣服都還沒脫光。我脫她衣服的時候,她很配合的,我還記得她身體上一些特征。”
李雋指著xiong口說:“這里有一枚胎記,就指甲蓋那么大。”
李雋又指著腰部和腹部說:“這里和這里有縫合疤。雖然已經淡化了,但還是看得出來。”
“等等,你說這里和這里?”傅明裕說,“能不能畫下來,具體是哪個位置?”
李雋隨手在紙上畫了一個人形圖案,又在人形圖案上劃了兩筆,并用手比劃著:“大概這么長……”
“繼續。”
李雋越回憶越多,連事發之前的細節都提到了,其中還包括方曉曉告訴他的一些事。
方曉曉提過,說小時候經常打針抽血,所以很怕去醫院,害怕針頭。還說她住過很長時間的院,差點死掉。
李雋又說:“其實她說這些的時候我沒當回事,因為她看著挺健康的。反倒是她那個哥哥方許,我爸媽聽鄰居說,方許以前身體很差,經常住院,聽說有一次差點都救不回來了。你們也知道,有很多人會將聽來的事放在自己身上當談資,所以我那時候就以為方曉曉是將方許的故事安在自己身上,故意說給我聽,好博取我的同情。直到那天,我見到那兩道縫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