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眉間的憂色更濃,陛下行事太過反復無常,他們根本摸不透他的想法:“陛下行事,當真讓人難以捉摸。”
余佑安也隨之輕嘆了一聲,忽又聽到她說道:“對了,入宮時,我還瞧見一個背影……”
姜隱將她在回廊所見細細描述了出來,末了道:“我總覺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卻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但那人肯定不是趙盛。”
余佑安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將玉玨塞回了她的手中:“一時想不起來就先別想了,指不定哪天就想起來了,眼下最要緊的,便是立刻將長公主的警示傳給蕭兄。”
早幾日他們還說要減少往來,如今便又不得不聯系起來。
妻隱嘆息了一聲:“若是蕭統領身邊能有位自由走動的夫人,那咱們來往交流,傳遞消息便容易多了。”
這本是姜隱憂心之下的一時感慨,不料余佑安聞言,劍眉一挑,方才凝重的氣氛竟被他一句話沖散些許。
他側過頭,眼底掠過一絲極其罕見的戲謔,看著姜隱,慢悠悠道:“夫人此言差矣。倘若齊陽長公主成了蕭兄的夫人呢,那……”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直到姜隱疑惑地抬眼看他。
余佑安唇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慢條斯理地吐出后半句:“那蕭兄豈不成了你的‘義父’?”
姜隱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臉上那點憂思瞬間被噎得無影無蹤。
她只是說蕭自楠沒有夫人,不方便傳遞消息,又不是代表蕭自楠若有夫人,必定會是齊陽長公主。
如他們二人這般錯過了姻緣,就算一個喪妻,一個喪夫,想再續前緣怕是也難了
她瞪著眼前這個一本正經說著荒唐話的男人,半晌,才咬著牙擠出兩個字:“……無聊!”
車廂內緊繃的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歪理攪得蕩然無存,兩人眼中都帶著極淡的笑意。
哪怕風暴將至,這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隨著連天的下雪,時間也越靠近年邊,再過不久,又要為一年的新春開始做準備了。
一夜的雪,松濤院里的石板小路和樹梢間都積起了雪,丫鬟們或掃雪,或輕輕擊打樹梢上的積雪,都忙得熱火朝天的。
姜隱抱著阿滿站在廊下,看著宣哥兒在院子里和黑寶追逐跑著,時不時地會跑到她的跟前,圍著她轉一圈,又跑到院子里。
“宣哥兒,別跑了,小心出了汗受涼。”姜隱算算時間,覺得不能再由著宣哥兒撒歡跑下去了,忙讓翠兒和奶娘將他帶了回來,一直帶進了房內。
“翠兒,拿干凈的衣裳給宣哥兒換上,先打點熱水擦一擦。”姜隱吩咐著,將宣哥兒等人打發去了暖閣,而懷里的阿滿才起來沒多久,又瞇著眼睡著了,她便讓奶娘抱去睡了。
厚重的簾櫳突然被人掀起,帶進一陣急促的寒風,芳云幾乎是跌撞著進來,氣息未勻,臉上帶著急切的神色。
“少夫人,定國公府…定國公府出事了。”芳云的聲音壓得極低,卻說得異常清晰。
姜隱轉頭抬眸,眼神銳利地看向她:“何事?慢慢說。”
芳云深吸一口氣,語速飛快:“今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定國公府門前來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年輕婦人,口口聲聲說……說定國公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