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云深吸一口氣,語速飛快:“今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定國公府門前來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年輕婦人,口口聲聲說……說定國公忘恩負義。”
姜隱挑眉,暗道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這蕭自楠也不像是會在外頭養外室和私生子的人啊,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那婦人說昔日在邊陲定國公遇險,是她父親舍命相救,他們一家悉心照料他,一直到定國公痊愈,定國公感念恩情,曾許諾待自己脫困后必帶他們到京都來享福。”
“可如今定國公功成名就,回了京都這富貴鄉,就杳無音信,將昔日的承諾拋在腦后,實在是狼心狗肺。罵得那叫一個兇啊,引了半條街的人都在圍觀呢。”
姜隱眉心微蹙:“然后呢?”
芳云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那女子鬧得兇,定國公府的管事都束手無策時,定國公竟親自出來了,他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還溫言安撫那婦人。”
“道是自己確實派了人去接他們,怕是路途遙遠走岔了路,才讓他們吃了這許多苦頭。認完錯后,定國公竟親自將那婦人和孩子迎進了府門。”
“迎進去了?”姜隱眸光一閃,若有所思。
她心里隱約像是猜到了什么,只是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想,那便得問問余佑安了。
“是啊。”芳云連連點頭,“現在滿京城都傳瘋了,說什么的都有。有說那孩子眉眼肖似定國公,定是他的骨肉;有說那婦人是個寡婦,孩子是亡夫的,定國公趁人之危占了人家便宜,又始亂終棄……”
說到最后,芳云長嘆一聲:“總之,定國公那‘君子如玉’、‘忠勇無雙’的名聲,這一早上算是徹底砸在地上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姜隱沉默片刻,指尖無意識地在小桌邊緣輕輕敲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侍女恭敬的問安聲:“侯爺。”
余佑安一身紫色麒麟紋朝服,帶著一身寒冬的冷冽氣息走了進來。
他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看到姜隱時,眼神自然而然柔和下來。
芳云機靈,眼見著余佑安進來,忙屈膝一禮便退了出去,室內只剩下夫妻二人。
姜隱抬眸,目光清亮地直視著他,開門見山:“定國公府門前那出‘忘恩負義’的大戲,是你們安排的吧?”
余佑安笑著點點頭:“你也曉得了。”
“怕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怎么可能還不知。”姜隱皺起眉頭,“為什么啊?”
余佑安微微一怔,隨即失笑,走到她身邊坐下,自然地握住了她微涼的手:“什么都瞞不過夫人慧眼,如此安排自然另有他意。”
他的聲音低沉,還帶著一絲計謀得逞后的得意:“那日你曾說,可惜蕭兄身邊缺個‘女眷’來傳遞消息,我們思來想去,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要為蕭兄好好挑選一位女眷。”
“這女子到底是何身份。”姜隱問道,“可靠嗎?”
這可不是玩笑話,如今蕭自楠的事兒一沾上,便是吉兇難料,旁人躲還來不及呢,能答應他們來趟這攤渾水的,不是對蕭自楠有情,也定是受過他的恩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