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她“生病的第六日”,自然也是她不見朝臣的第六日。
顯而易見,她已經(jīng)病愈了,那為什么還假裝生病呢,自然是要給一些有心人機會,好讓他們放松警惕。
冼行璋登基有多少時日,世家就安分了多少時間,畢竟新帝即位,他們多多少少不會想當新官上任的那幾把火。
明里暗里,納賄營私、賣爵鬻官、販私鹽茶等都收斂幾分。
她讓象尋星連同齊孟去查南都附近幾地的隱田私鹽一直沒什么動靜,直到前幾日她病了,才難得找到點馬腳。
當時齊孟來回稟消息時眼睛亮的驚人,作為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君王——冼行璋當然是配合一下自己的好臣子啦。
這幾日她也沒閑著,從玉璽哪里搜了幾回資料,天天就在屋子里不停推演,身體不能累了,但腦子還是可以動的。
思緒回到現(xiàn)在,君后也在被隱瞞地大多數(shù)中。
她剛病倒時君后堅持要陪侍左右,但冼行璋實在不習慣,主要是她還不能足夠信任自己的君后,在略顯脆弱時,這種不信任就很致命了,可以說有他在,冼行璋怕自己連安睡都做不到。
邰谷槐不愧是賢德的丈夫,他看得出對方暗含的拒絕,所以乖巧地退到一個安全的位置,此時前來,想來也是她“病”得太久,讓他也不能安心。
今日象女官不在,池姑姑也出宮去了,御前侍奉的宮人以水杉、木德為首。
木德正在庭軒內,向君后請安并大致回答對方的問題。
水杉遠遠看著,君后難得穿得鮮亮,是暖人的杏色,氣質清越柔和,聽著木德回答病情好轉眉宇間的擔憂才消散些許。
水杉端著合乎規(guī)矩地微笑,微微低頭,雙手交于腹前,這是宮女的標準禮儀,不同于象尋星這樣被驟然提拔,從末等宮女到高等宮女再到女官,水杉是一步步訓練再被選拔出來的,論禮儀規(guī)矩,她甚至不遜色池姑姑。
她眼睛雖然望向庭軒,但全身心得注意力都在門內,陛下稍顯虛弱的聲音落到她耳朵里瞬間變得清晰。
“是,陛下。
”水杉得令,轉頭看向回廊上最近的宮人,朝他點頭示意,對方立馬麻溜地跑向庭軒。
邰谷槐望著陰沉的天,木德那些打著哈哈的話他也不在意,倒不是怪罪,畢竟沒有陛下的同意他哪敢對別人說陛下的情況,這個別人包括朝臣,也包括他這個君后。
倏然,一個宮人小跑過來,見對方笑得燦爛,邰谷槐心中一動。
陛下這是愿意見他了罷。
進到屋內,二斗伺候主子脫去大氅,得到主子的眼色,他拿著大氅沉默著退下,順帶帶走其他幾個宮人。
冼行璋沒有待在床上,反而是半臥在美人榻上,顯得有些精神不濟。
“臣,參見陛下,”即便對方像是沒有察覺到他來,邰谷槐還是自然地行禮。
聽到對方輕輕地“嗯”了一聲,他將本想問的話咽回,陛下看上去有些懨懨的,但氣色卻不算太糟。
邰谷槐沒有上前,先在碳爐旁將手烘熱,讓炭火將身上帶著的寒氣都驅散后才慢慢靠近冼行璋。
他站在榻邊,彎下腰伸出手細致溫柔地替對方按摩額角。
冼行璋察覺到對方的靠近,悄悄繃緊了身體,直到一雙溫熱的手按上她額頭,讓她略感頭疼的腦袋慢慢放松時身體才終于舒展。
怪不得喜歡溫香軟玉呢,確實迷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