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戶部尚書,是咱們大夏的財神爺,日理萬機,可千萬別為了我這種地縫里的爛泥巴氣壞了身子骨!那可是我大夏朝的損失啊!”
這話聽著是賠罪,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軟刀子,捅在陳松的心窩上。
什么叫你這尊活菩薩?諷刺他道貌岸然。
什么叫地縫里的爛泥巴?是在用自己的卑微,反襯他的以大欺小。
什么叫氣壞了身子骨是大夏的損失?這是在提醒所有人,他陳松為了個人私怨,連朝廷體面都不顧了!
這哪里是道歉,這分明是在用最卑微的姿態,發動最惡毒的道德綁架!
“你給老夫閉嘴!”陳松目眥欲裂,他這輩子在朝堂上跟政敵斗,跟言官噴,何曾受過這種街頭無賴式的窩囊氣?他猛地一腳踹向沈千,想讓他徹底閉嘴。
可沈千就像條滑不溜丟的泥鰍,在地上就勢一滾,看似狼狽,卻恰好躲開了這一腳。他滾動的過程中,那只裝著芙蓉糕的精致食盒,從他懷里“不經意”地滑了出來。
“啪嗒”一聲,食盒摔在地上,蓋子彈開。幾塊潔白細膩、還帶著清香的芙蓉糕滾了出來,沾滿了灰塵。
“哎呀!陛下的賞賜!”沈千發出一聲比死了爹娘還凄厲的慘叫,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用袖子小心翼翼地去擦拭那些糕點上的灰,動作珍視得像是在擦拭傳國玉璽。
他一邊擦,一邊嚎啕大哭:“我的糕啊!這可是陛下看我接下來要為朝廷辦臟活累活,特地賞下來給我這賤骨頭補身子的!這下……這下全臟了……我……我沒口福吃陛下的恩典吶!”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差沒在地上打滾了。
周圍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地上打滾的沈千,轉移到了那幾塊沾滿灰塵的芙蓉糕上,最后,齊刷刷地落在了臉色比鍋底還黑的陳松身上。
如果說剛才沈千只是個人,那現在,他代表的就是女帝的臉面!
陳松再大的官,再大的火,敢當眾把女帝賞的恩典給踹了?這已經不是私怨了,這是藐視皇恩,是大不敬!
一直默不作聲的含香,眼神驟然一冷,她緩緩上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錐子:“陳大人,這芙蓉糕,陛下說,是給沈大人辦要事前墊肚子的?,F在糕臟了,若是沈大人餓著肚子,辦砸了陛下的要事……這個責任,不知是您擔,還是我擔?”
陳松渾身一僵,如墜冰窟。
他這才猛然驚醒,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這條瘋狗牽著鼻子走!他掉進了一個用口水和演技挖好的陷阱里!
他看著地上那個還在抱著臟糕點“嗚嗚”假哭的沈千,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這哪里是鄉下來的刁民?這他媽是個成了精的魔鬼!
而沈千則是一臉輕松,碰瓷他可是專業的,想他當年剛出道的時候第一桶金,就是碰瓷來的。
他知道這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最在乎的就是名聲。
而含香的話音剛落,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
但比冰更冷的,有兩名侍衛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含香的身后,他們的手,幾乎在同一時間,不動聲色地按在了腰間刀柄的吞口上。
沒有殺氣外露,卻像幾條盯住了獵物的毒蛇,那無聲的壓力,比刀鋒本身更讓人窒息。
陳松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新丁,他瞬間就明白了這兩個禁軍的動作意味著什么——只要含香再多說一個字,或者他再有任何過激的舉動,這些皇家爪牙就會立刻將他—就地拿下,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