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返回京城的官道上。
一輛外表平平無奇,內里卻堪稱奢華移動宮殿的馬車,正以一種沉穩到令人發指的速度前行。
車廂里鋪著厚厚的天鵝絨地毯,空氣中浮動著一種清冷而昂貴的熏香,聞一口都感覺自己的肺被鍍了金。
然而,車廂內的氣氛比冰鑒還冷,壓抑得像是期末考最后一分鐘,監考老師還站在你背后。
夏青鳶就坐在主位上,卸下了那一身沾染風塵的素衣,換上了一襲月白色的宮裝,長發如瀑,用一支簡單的碧玉簪挽著。
她沒看沈千,只是垂眸看著手中一卷書,姿態優雅得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神仙姐姐。
但沈千知道,這位神仙姐姐隨時能抽出四十米大刀把他剁了。
他正襟危坐,屁股只敢沾著軟墊三分之一的邊,雙手放在膝蓋上,活像個第一次見班主任的小學生。
“你究竟是誰?”
終于,那清冷如玉石相擊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夏青鳶合上書卷,抬起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鳳眸,直視著沈千。
“你的那些手段,那些言談舉止,不像是一個在安陽城蘇家的小小贅婿能有的。”她頓了頓,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給朕一個信你的理由。”
來了!
沈千心中警鈴大作,腎上腺素瞬間飆升!
老板的終極面試!這一關要是過不去,別說入朝為官了,估計連牢飯都吃不上熱乎的!
他知道,任何關于“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穿越者,腦子里還有個系統”之類的解釋,都會被當成失心瘋直接拖出去砍了。編造一個隱世高人徒弟的離奇身世?格局小了,而且破綻太多,在眼前這位堪比人形測謊儀的卷王女帝面前,分分鐘被拆穿。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臉上那副恭敬中帶著點小畏縮的表情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專注,一種藝術家即將展示自己畢生杰作時的神采飛揚。
他的腰桿挺直了,整個人松弛下來,甚至還懶洋洋地往后靠了靠,仿佛這壓抑的馬車不是龍潭虎穴,而是他家樓下的茶館。
“理由?”沈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陛下,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嗎?”
夏青鳶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的壓迫感更強了。
沈千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還翹起了二郎腿,語氣里帶著一股子特有的江湖混不吝的味道:“我曉得,在陛下這種正統皇權繼承人眼里,我這種人,滿嘴跑火車,沒一句實話,一身的毛病,就是個野路子出身的爛泥。上不得臺面,也扶不上墻。”
他坦誠得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但是陛下,”他話鋒一轉,身體微微前傾,那雙原本總是帶著幾分懶散的桃花眼,此刻銳利如鷹隼,深邃如寒潭,“對付君子,咱們用王道,擺事實,講道理。可對付中山王那種偽君子、真小人,你跟他擺什么之乎者也,他能把你當成瓜娃子耍!”
夏青鳶的瞳孔微微一縮。
“所以,對付這種人,就必須用‘詭道’!”沈千一拍大腿,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用他最熟悉、也最害怕的方式,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他不是貪嗎?我就讓他貪到一個他吞不下的誘餌!他不是自作聰明嗎?我就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走進我挖的坑里!這叫什么?這叫精準打擊!叫用戶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