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深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高大的身形正好擋住那少年的窺探。
這個位置,完美地將他那條正在恢復(fù)的胳膊藏進了視覺死角。
阮芷涵瞥了他一眼,沒作聲。她指尖在身側(cè)輕輕一捻,捆著少年的那股勁風(fēng)便散了。
她蹲下身,與地上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睛平視。
“我們不搶你的東西。”她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什么情緒,“只是路過,找些吃的和藥品。”
少年沒吭聲,依舊用那種要把人活活瞪穿的眼神盯著他們,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云景深從背包里拿出一塊壓縮餅干,掰了一半,遞過去。
餅干的香氣混著油紙的味道,在這間充滿霉味的超市里,顯得格外霸道。
少年喉結(jié)滾了一下,沒接,反而把頭扭向另一邊,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真是個小刺猬。”阮芷涵心里嘀咕一句,視線落在那半塊餅干上。還是加了堅果和肉松的好貨色,這家伙倒是舍得。
她收回目光,不再管那少年,徑直對云景深說:“胳膊伸過來。”
云景深身體一僵,“沒事。”
“別廢話。”阮芷涵懶得跟他拉扯,從藥箱里翻出剪刀和消毒水,“想等傷口感染了再處理?”
她手腳麻利地剪開云景深被血浸透的袖管。布料之下,傷口邊緣的皮肉已經(jīng)停止了流血,甚至有輕微卷合的跡象。
愈合得太快了。
那少年正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瞥著他們,準確地說,是瞥著阮芷涵手里的藥水和紗布。
當看清云景深身上并沒有很深的傷口時,她懸著的心反而放下了一半。
阮芷涵頭也不抬,手上的動作卻更輕了些,一邊為他清洗傷口,一邊用一種像是閑聊的語氣,問那個蜷縮在角落里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沒反應(yīng)。
“你的家人呢?”她繼續(xù)問,手上纏繞紗布的動作熟練又利落,“怎么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
或許是她清洗傷口的動作和不帶攻擊性的問話,讓少年緊繃的身體有了一絲松懈。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沙啞得像是被砂紙摩擦過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沒名字。”